向不知名的遠方。
我轉身往外跑去。
跑得太快,左腳上傳來激烈的疼痛。那種感覺太強烈,我承受不住,腳一軟便跌倒在地。我咬牙站起,繼續一路哭一路跑。能跑多遠就有多遠,只要能遠離他的世界……
我踩著虛軟的腳步上了飛機。我在心裡一遍遍的跟自己說,你要堅持住,就算為了姐姐。在一遍遍的自我催眠之下,我緊繃的身體才慢慢放鬆下來。習慣性的掏出手機來想要往家裡打個電話,才想起還是在飛機上。於是,把手機關了機。
朦朧中,雖然還能聽到飛機引擎轟隆隆的鳴響,但是意識逐漸模糊。
待飛機降落時,我迅速的睜開了眼睛。
窗外,雲城的璀璨的燈火已經清晰可見。
我火急火燎的衝出機場,又上了計程車,才想起要往家裡打個電話。我伸手去口袋掏手機,裡面空空如也。胸口彷彿被大錘重重的錘了一下,腦中頓時一陣空白。手機一定是遺落在飛機上了!
我驚慌不知所措。問計程車司機,“師傅,我手機忘在飛機上的,可不可以借您電話我用一下,我有很要緊的事情。”
司機見我也是雲城人,很爽快的把電話遞給我。
我先往自己的號碼上面打,“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心裡一沉,默了默,又往家裡面打電話。
此時已接近凌晨一點,家裡面沒人接電話。往鄰居處打,張阿婆告訴我,“小草,你姐在市醫院搶救,只有你阿公在,你阿婆摔斷腿在鎮醫院住院……”
雖然回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聽到這個訊息還是讓我難以承受。太陽穴猛地劇痛,我用雙手死死的按住,大口大口的呼吸。
司機調轉方向往雲城市醫院趕。我把頭埋在胳膊裡,哭得不能自已。
“小草乖,別怕,把這藥吃了,姐姐這有桑葚吃哦,隔壁小胖給的,姐姐嘗過了,可甜著呢!等你好了,姐姐帶你去摘哦。”五歲時,我依舊斷斷續續的生病,六歲的姐姐已經懂得想著法子哄我,給我變好吃的。
“小草,來試試看,這裙子合不合身?”十二歲,姐姐已經學會用縫紉機給我做衣服。於是,我從十二歲起,我身上常常穿的是姐姐親手做的、花花綠綠的漂亮衣服,而姐姐依舊一身舊衣;
“小草你忍著點,姐姐現在就出去給你買藥。”十七歲,我讀高一,姐姐高二,我與姐姐在鎮上一所中學校。有天晚上,我高燒四十度。由於太晚了,學校的小賣鋪已經關門,姐姐就步行去醫院給我買藥。沒想到,就在那天晚上,她給幾個流氓給糟蹋了……
而今時光跳轉,記憶中那讓人窒息的心痛和絕望,一如當年。
醫院走廊裡靜悄悄的,我只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手術室外,我那蒼老的阿公斜著身子坐在椅子上,頭幾乎耷拉到了胸前。
“阿公!”我顫抖著喊出了聲。阿公緩緩抬起頭來,飽經風霜的臉上,頓時老淚縱橫。
“你阿姐宮外孕,輸卵管破裂大出血……”阿公緩緩蠕動著乾癟的嘴唇,聲音很小,卻如晴天霹靂響在我耳邊。我胃部糾結著,絞痛著,世界頓時天旋地轉。我用手死死的按住,癱坐在地上。
抬眼望去,整個世界是一片蒼涼的、絕望的白。心底,一個聲音反覆地迴響著:“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她,讓她這樣一次次的受到這樣大的傷害?”
宮外孕,宮外孕,我那如玻璃娃娃般脆弱的姐姐,竟然又再一次遭受到別的chu生凌辱,老天爺,你何其殘忍!
遮天蔽日的白色,再一次傾覆了我們的世界。
姐姐被切除了一側輸卵管。
醫生推她出手術室時,嚴厲警告我們,病人有多種嚴重的婦科疾病,如不好好治療,容易轉變成癌症。
醫生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冰錐一下一下用力扎著我的心,直到血肉模糊。
我雙手握成拳,平靜的問阿公,“是誰幹的!”
阿公眯起深陷的、渾濁的眼睛,滿臉深深的皺紋和衣服皺褶幾乎連成一片,良久才遲緩的搖了搖頭。
阿公咳嗽幾聲,連連愁苦的嘆息,“小草了,都怪你阿公,你阿公沒用,真沒用啊,唉……”我頹然跌坐在阿公身旁。
怎麼能怪責阿公呢?五年前,那五個人渣才是罪魁禍首啊!事發沒有目擊證人,姐姐回去把一切骯髒的罪證又得沖洗掉了,根本就無法查證。而且,那些豬狗不如的東西的父母都是鎮上有頭有臉的人,事情發生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