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剛下了馬車,陶墨言便撐著油紙傘衝上來,替她撣了撣身上的雨水,問道:“今兒累了吧?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宋研竹想起九王爺瞧她的眼神,不由自主打了個戰慄,神色疲憊道:“路上遇見了恪靖侯府的女眷,是以耽擱了下。”
“恪靖侯府的崔老夫人?”陶墨言怔了一怔,隨即抿著唇笑道:“那你可遇上了琳琅縣主,她呀,近來總是追在趙戎的身後,誓有非卿不嫁的勢頭,你可得遠著她一些,聽說她的脾氣不大好……”
兩人入了屋,陶墨言一壁說著一壁將她摟在懷裡,見她心不在焉,似乎沒聽進他說的話。他只當她是累了,摸摸她的腦袋道:“每到夏日你就蔫兒了,明日讓平寶兒煮些藥茶與你去去暑氣,提提神。”
宋研竹低聲“嗯”了一聲,陶墨言一低頭,宋研竹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頭歪著他的身上,眉頭緊緊鎖在一塊。他拿手將她的眉頭撫平,過不得多久,又擰在一塊。他無奈的笑笑,將她抱到床上,她打了個咕嚕滾到了床邊,睡著了。
半夜裡雷聲轟隆隆響起,她忽而從夢中驚醒,才覺後背都是一身汗。也不知夢裡夢見了什麼,只記得隱約聽見嬰兒的哭聲,她有些迷茫地往窗外看過,只覺得窗紙上似是印出一個人的影子,她低聲“嗯”了一聲,再揉眼看,屋子裡一片黑暗,萬籟俱寂,什麼都沒有。身邊的陶墨言早已經酣睡,聽見聲音迷糊地睜開眼,抬手將她摟在懷裡,輕輕拍了拍道:“研兒,別怕,我在。”
一顆心如浮萍一般沉沉浮浮了一日,忽而像是落到了歸處,她復又躺下來,睜眼看了一會,終於沉沉睡去。
******
日子一轉眼便到了陶墨言考制舉的日子,那日一早,宋研竹便在廚房裡忙開了,等陶墨言一睜眼,便見佳人束手站在桌子邊對著他笑。
他隱約聞見一陣食物的香味,爬起來一看,桌面上一碗粥,飄著一層蔥花,十分誘人。
“這是什麼粥?”陶墨言抬起眼看宋研竹笑道,“聞著很香。”
“狀元及第粥!”宋研竹摟住他的脖子,邀功似得說道:“這個粥很是費工夫呢,要豬腰子、豬肝、豬腸粉、豬肉、豬心、豬肚加入生薑絲、精鹽、白糖醃製、熬煮個把時辰才能好,便是清洗這些食材就花了我不少功夫!旁人說,若是喝了家人煮的狀元及第粥的考生,必定能金榜題名!”
“你跟豬過不去啊!”陶墨言笑道。
宋研竹癟癟嘴道:“以形補形嘛!我不管,你喝了我的粥,今兒一定能高中!”
“好好!”陶墨言唏哩呼嚕便喝下一碗粥,出門前,宋研竹特意替他正了正領子,將那日從鎮國寺中求來的護身符偷偷塞到他的衣袖裡。陶墨言在她的額頭上輕輕落了個吻,附在她耳旁輕聲道:“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若我凱旋,你可得厚待我!”
宋研竹面色一紅,指尖用了寸勁兒,狠狠擰了他一把,他倒吸了口冷氣,還沒來得及討饒,宋研竹已經推他出門,叮囑道:“早去早回!”
等他遠去,宋研竹一轉身,便見初夏和平寶兒在一旁忍俊不禁。她只當沒瞧見,提了步子往裡走,初夏緊跟在身後道:“小姐,姑爺今兒才叮囑我和平寶兒,他今兒去應試,您若是一個人待在家中無聊,就帶您出去走走。”
“姑爺這是怕您憋壞了。”平寶兒道,“自從那日咱們從鎮國寺回來,您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便是崔二奶奶來信邀您,您都不去。前些時候您讓我送香囊去定國公府時,崔二奶奶還問我,您是不是有了……”
“有……什麼?”宋研竹疑惑問道。
平寶兒捂著嘴道:“有喜呀!”
宋研竹:“……”
初夏笑道:“還有恪靖侯府的崔老夫人,前後讓人送來了三次帖子請您過府一敘,您都以身子不適推辭了。莫說旁人,若不是我跟在小姐身邊多年,知道小姐一到天熱的時候就不愛不出門,恨不得天天日日窩在屋裡躲日頭,我也得以為小姐有喜了!”
宋研竹不由有些無奈。不出門,一是天氣一熱她著實不愛動彈,二卻是因為心裡頭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可是落在旁人眼裡,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有喜?!宋研竹撇撇嘴,自從來了京師,不知是水土不服還是怎麼,她的月信全亂了,有時候甚至兩個月才來一次月信,為此還鬧過“有喜”的一次烏龍。算算日子,這又一個多月沒來……這鬧心的月信,來了愁,不來更愁!
“不想出門……”宋研竹望望天道:“這日頭大的都要把人曬化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