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具有攝影方面的天賦,加上很早開始接觸專業攝影,上大一時,他覺得老師教給他的東西已經不是他所需要的東西,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計劃,迫不及待地想去實踐,曾經嚮往的學習聖地,竟然成了他的束縛。
矛盾之下,他把自己的作品拿給導師看,問他自己還應不應該繼續留在學校完成學業。那位導師說,如果你覺得你想要的是畢業證書,就留在學校;如果你覺得你想要的是其他的東西,就可以離開。於是他選擇了休學,從此告別校園。
從攝影師,到兼職模特,最後被星探發現帶入娛樂圈,再到最後專注於導演行業,變的是他的身份,不變的,是他對攝影那一份由衷的喜愛。
只有真正追求攝影品質與攝影樂趣的人,才會夢想擁有一間暗房,他進入娛樂圈工作存下的第一筆錢,就用來給自己配置了這個暗房。
她對這裡並不陌生,甚至說這裡的一點一滴,都有著她參與佈置的痕跡。那張超級大的桌子,還有放大機和安全燈之類的裝置,都是她陪著他一樣一樣地買回來的,而最深刻的記憶,莫過於如今已經放在角落裡沾滿灰塵的那臺唱片機。
程子歌只要一進到暗房,就會變得異常沉默,她覺得這暗房雖然很有味道,卻有些過於安靜,結果一個突發奇想,便託朋友從國外給她帶回了一臺唱片機,因為她捨不得用現代的音響來破壞這暗房的美感,而唱片機不僅不會破壞美,反而增添了幾分韻味。
因為是唱片機,程子歌便不反對把它放在暗房裡,這下她可高興壞了,天天用那唱片機放一首老曲子《情人的眼淚》,心血來潮的時候還喜歡模仿蔡琴的樣子聲色迷離地哼唱,程子歌被她攪得心神不寧,不讓她唱,她偏不讓他如願,就在這暗房裡蹦來蹦去,為了讓他緊張,還故意不在幹區鬧,跑到溼區去鬧。
他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就這麼小心翼翼地追著她,她拿起膠片作勢要放到顯影液裡,他一緊張就會上前拉她,好幾次兩人重心不穩差點掉進池裡,穩住以後,她就這麼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他笑笑低頭,吻上她倔強的小嘴。
【04】
韓雅妍從暗袋中隨意拿了一卷膠片裝到片芯上,又把片芯裝入衝罐中,蓋上罐蓋,然後去配置溫度適宜的顯影液,待純淨水將衝罐中的膠捲潤溼,便往衝罐中注入顯影液,然後她停了下來,等待顯影。
“看來是我多慮了,”程子歌開口,“你的動作這麼純熟,對暗房一定很熟悉,拍這個洗照片的場景,一點也難不到你。”
韓雅妍笑笑,“只是湊巧以前有個朋友也喜歡用暗房洗照片,我跟著他學的。”
她是個十分聰慧的女子,程子歌說暗房的藥水傷面板,不肯教她洗照片,可是她天天跟著他耳濡目染,早就偷偷瞞著他,學會了這門技巧。
程子歌突然沉默了下來。
只要是在暗房,他總愛這樣靜靜地不說話,像是冥思苦想什麼,又像不是。韓雅妍抬頭望望天花板,尋思著如何打破這種局面,又或者是,找個什麼理由離開也好。
正往前沒走幾步,突然腳下一崴,她吃痛地叫了一聲,程子歌馬上回過神來,走過來扶住她,“是不是腳崴到了,要不要緊?”
她皺著眉頭坐下來揉揉腳踝,說腳沒什麼事,可是這高跟鞋壞了,她估計得赤腳回去了。程子歌低頭想了想,問她穿多少碼的鞋,她說37,然後程子歌把她扶到了另一個房間。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著實有些詭異,充滿了故地重遊的意味——程子歌把她帶到的這個房間,正是她以前專門用來收集高跟鞋的一個房間。
就像程子歌對於鏡頭的喜愛一樣,她對高跟鞋也有著一種近乎執拗的喜愛,從穿上第一雙高跟鞋起,便夢想著有天能擁有一個漂亮的大鞋櫃,上面擺滿自己的珍藏。成名以後,她的夢想超額實現,不僅是一個大鞋櫃,而是用了專門的一個房間來放她的高跟鞋。
現在要她如數家珍地給人介紹這些珍藏,估計也難不到她,比如現在正對著的這個鞋櫃,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牌子依次是ChristianLouboutin,RupertSanderson和MiuMiu,具體是哪一季度哪位設計師的作品,她也依舊記憶清晰。
程子歌做了一個示意的手勢,“這些都是我以前女朋友收藏的高跟鞋,你和她的腳剛好一樣大,你可以在這裡隨便挑一雙來穿。”
末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補了一句,“除了那雙還在鞋盒裡放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