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疼愛我,但是對皇兄總像是隔著一層紗……雖然他們是父子。
皇兄現已是九五至尊,天下還有誰能將他放在低位,但他對此人的動作,竟也不避諱,還對他微笑了一笑,又指了指我。
那人便又是手指一拂,將我的穴道解開了,之後不再停留,轉瞬間消失在門外。
屋裡只剩下我與皇兄。他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像是很滿意我的裝束,再伸出手,繞過我的一縷頭髮,開口道:“看久了,其實也還好”
我不想他碰我,身子一動便退開去,退得很遠。他微微張一張眼睛,大概是覺得詫異,轉瞬又笑起來。
“會輕功了,也好,以後皇妹不在朕的身邊,有些功夫防身,為兄心裡也少些牽掛。”
皇兄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過去我時有病痛,他常來看我,坐在我床前與我閒聊,也如眼前這樣,雖然是來看望病人的,但說起話來,臉上總帶著一點笑。
回憶讓我難過到極點,我終於無法繼續保持沉默,開口道:“皇兄,你又要把我送給誰?”
他聞言一抬手,像是要拍拍我的臉,但我們相隔太遠,他便又將手放下了,說了一聲:“皇妹越來越聰慧了,墨國將有新帝,上次皇妹沒嫁成墨斐,這次為兄替你找了一個更好的男人。”
有心理準備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但是在昨日體會過什麼叫哀莫大於心死之後,任何激烈的憤怒與反抗已經是離我非常遙遠的事情了,我只是憂鬱地看著他,慢慢道:“阿布勒。”
他看我這樣平靜,臉上的微笑就更是溫柔,“是,皇妹已經見過他了嗎?他現在已在城外守候,你們很快就可以見面的。”
“為什麼是他?”
皇凡大概是真的太久沒見我了,這樣大半夜的,居然談興特好,又難得地嘆了口氣,攤開手道:“怎麼辦?為兄原本替皇妹選的男人,既然狼子野心,撕毀盟約,妄圖侵犯我朝,朕為了皇妹著想,只能為你另選佳偶。“
我嘆口氣道:“也不是隻有我這一個公主。“
他聽得笑意更深,忽然聲音溫柔,說:“可惜啊,她們都不是我的皇妹,平安才是。”
這不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句話了,當年皇兄將我遠嫁墨國,在送嫁的騫車上也曾說過同樣的話。
我一直都不明白,宮內皇子皇女甚多,即使她們不是皇后所出,但總是父皇的孩子啊!皇凡貴為太子,用到的都是我?何止我這一個皇妹,為什麼每一次用來用去,我張了張嘴,萬千謎團用上了,再問:“阿布勒背後的那個人就是你,對嗎?是你安排了人暗中助他,你早已料到墨斐會攻入我朝?早已料到她們會兄弟相殘,所以才安插了李大人這顆棋子。”
“也不是盡然。”皇兄搖頭,“阿布勒善戰而不善謀,但他背後卻有他的母親大貴妃為他未雨綢繆,墨國的女人,可都是很厲害的。至於朕。不過是助他們一臂之力而已。”他突然捧了捧心,“可惜朕身後已經沒有老人家替我操心了,只好自己未雨綢繆。
我差點吼出來,還不是你自己把父皇殺掉的?
我已說不出話來,皇兄不催我回答,一時間屋裡的兩人都安靜下來。
屋外也是萬籟俱靜,這個白日裡還在激戰不休的拓關城,此刻卻安靜得如同一片世外淨土。我突然一震,“阿布勒在這裡,是來殺兄的?難道墨斐已經死了?”
皇兄看一眼屋角的銅漏,“陸見回來就有訊息了,平安,你要與我一起等嗎?”
陸見………我又聽見一個故人的名字,真是恍如隔世。
“可是一國的皇帝,哪有那麼容易死的。”我遙想著當年京城裡的半城火光半城血,目光迷離。
“原來也沒有那麼容易,但今日有人在戰場上突然出現,力斬皇旗,萬軍之中挑敵國皇帝與馬下,探子來報,墨斐受了重傷,或者都用不到阿布勒的苦心部署,墨國便要變天了。季家人在戰場上的神威,果然名不虛傳,可惜我晚到一步,竟不能親見,擇日定要好好嘉賞他一番。”皇兄說的惋惜,我卻像是突然被冰水澆頭,整個人都僵直了。
“那個不是他…………你不要再去找他了,他不會見你的。”我語無倫次,明知自己不該在關心那個男人,可一聽到關於他的事情,心裡就即刻大亂,話都說不清楚。
皇兄笑著對我搖搖頭,正要開口,門外突然傳來聲音,沉而恭敬:“皇上我回來了。”
那是陸見的聲音。
皇兄並未移動身子,只在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