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過歲月靜好,現世安穩,可惜被你剝奪了。你我之間唯一的聯絡,也只是當年‘滅世之災’,你趁我不被撕取一片皮肉吃下,獲得難匹妖力。你心機深沉,目睹了當年的來龍去脈,卻絲毫不作為。趁維序羽化,捕獲他一半靈魂,煉作青莽。又以身涉險,揭開封印,放我出世。凡此種種,看似有恩,卻不過是你為個人野心鋪設道路。況且我並未求你這般做,我沒有義務來回報你。”
“好……好!”她踉踉蹌蹌地起身,往日的萬種風情此刻只做一片狼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一廂情願!時至今日,仍舊妄想勸服你為玉清戰鬥!從此以後,九尾迦攝與玉清眾妖化為仇敵,相見即是你死我活。”紅蓮乍現,沉夜消散於夜空當中,不復可見。
雲荒追出幾步,我制止道:“讓她去吧!她被你擊碎了腹部,短期內是恢復不了了。相信九州也能暫享一段安寧。”
他的身形定在原地,紋絲不動,仿若玉刻的人一般。
我恍然憶起,先前,是我用水月幻境困住了他。
“雲深。”他的嗓音陰沉得彷彿入了魔,“你如何施展的幻術?”
“借了你那把扇子上的靈力。”
“哦。”他緩緩的轉過身,面容上漾著淡淡的笑,卻是冰冷的,裹挾著恨惱的笑:“我用來護你的東西,倒被你用來害了我。”
“你出來了,不是嗎?”
“是啊,我出來了。”他微微地仰起頭,暗淡月光鋪灑他一身,我始見他的胸口嵌著一抹深色的紅。
“你受傷了?”
他冷眼看向我。“施術的是我的靈力,中術者是我。術之傷,術之反噬,皆由我承受,受傷不是很正常嗎?只不過,我傷得這樣輕,是不是叫你很失望?”
我斂眸道:“我沒想讓你死。我只是讓你沉湎於幻境當中,天長日久,你的魂魄失去了理智,青莽便能佔據你的身體。屆時你會像他一樣,依舊活著,只不過是躲在更深的地方罷了。我不會讓你死。你死了,他也就不存在了。”
他哂笑道:“我的存在,便只是為維續他的存在而存在了?”
“於我而言,確然如此。”
他驀地疾步走來,深深地攥住我的手腕。手指刻下鮮紅的印記,我疼得縮手,他卻不肯放開。過了許久,他的聲音空澀地響起,彷彿來自遼遠的天域。“倘若現在有一個方法,能將我的魂魄燒得灰飛煙滅,而讓張青莽佔據我的身體。你是不是,會毫不猶豫地採用?”
我仰頭看他。他背對著月光,我只見過一片陰沉沉的暗,寒冷徹骨,什麼也感知不到。
“你會不會?!”
“我會。”我篤定道。
他的一切僵定在那一刻。
我始終仰望著他,雖然什麼也看不見,卻依舊仰望。他徐徐地釋開我的手,一步一步的,向後退開。
“雲荒,幻境不是很好嗎?雪夜、火爐、故事,還有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你反正不會消亡,為什麼不考慮留在裡面呢?”
他頓住腳步,一雙眼睛若雪澤上的千年冰雪,明亮寒徹。“雲深,你曾經對我說過,你不會因我而甘願被永世封印。你叫我,不要將自己看得太重。現在你對我說這樣的話,你是不是亦將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估得太重了呢?”
我怔愕不語。
他低笑一聲,御風緩緩地凌虛而去。“言盡於此吧,雲深仙者。”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怨憎
沉夜受了重傷,戰爭戛然中斷,九州暫得一時安穩。
容澈是在半個月後回來的。那一日陽光靜好,溫暖如春。我在院子裡擺了張藤椅,覆一張薄薄的絨毯,躺著曬太陽。四周落葉蕭蕭,鳥鳴啁啾,萬化空明,泠然善也。遠遠地有人踏葉而來。焦黃枯脆的樹葉,在他的腳步下娑娑作響。一襲青衫似水,風過之處,清癯的身姿彷彿承不住衣衫的重量。
他卻笑的燦爛。彎著眼睛,唇角高揚,一如往日謔笑的模樣。
我坐起身,打量他許久,揶揄道:“你的糧食,都被晴炎偷去吃光了嗎?”
他的眼神在我身上流轉一週,搖了搖頭,認真地回答道:“更像是被你吃光了。嗯……興許我還只是其中的五分之一。”
我僵了一僵。“呃……誠然,我是長胖了一些。但現在情況特殊,要是瘦了反倒不正常。”
“雲荒將你照料得很好。”
我沉默著不說話。
他揚起雙眉:“怎麼?心結還未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