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著痛楚不敢發出聲音讓她知道,可是還是被她從養母慘白的臉上看出了端倪。
她的養母平日裡是個在大街上能中氣十足的吆喝的女人,面對自己的病痛時卻能夠咬緊牙關,一聲也不吭。彼時的沈朝夕還不知道,這樣的情況,她的養母沈寧已經忍受了很多日子。自從十二歲起,她的養父過世,沈寧一個人抗起這個家以後,她們一直過得很拮据。可是沈寧也沒有虧待她,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留給她。
沈朝夕不知道別人家對待養女是怎麼樣的,沈寧待沈朝夕卻是一片赤誠。
為了讓沈朝夕能有錢交學費,沈寧寧可不吃那些貴到死的藥,也正是因為這樣,她的病惡化得很快,到沈朝夕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末期了。
沈朝夕隱約記起那個時候渾渾噩噩地坐在病床前,默默地盤算著治療費。
到了末期,其實都是在拖日子。可她心裡還是希望能夠把沈寧救回來,能救一天也是好的。可是高額的治療費讓她全身無力,她帶著憂心去做心理治療。那是徐慕為了給她治腳找來的心理醫生,據說她的腳並不是因為骨頭裡的傷,而是因為心理的原因。
沈朝夕並不相信自己還能夠像正常人一樣走路,瘸了很多年以後,對於能不能正常走路,確實也不敢再抱希望。她還在擔憂著自己母親的病,不管聊天還是催眠都無法進入狀態。
心理醫生無奈地對她說:“你這樣的狀態,根本沒法治病。”
她一路渾渾噩噩的,胡亂地說了很多話,只記得心理醫生問她,“如果你缺錢的話,我這裡有個實驗,會有一筆不錯的報酬。”
“朝夕?”
沈朝夕只覺得大腦突然間又是一片空白,再清醒過來時,耳邊聽到的依舊是熟悉的聲音。
“朝夕?”
徐慕見她許久沒有回應,有些擔憂,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並沒有任何不妥。他不放心,又用自己的額頭輕輕地觸碰了下她的額頭,似乎也沒有發燒的樣子。
“怎麼了?”他柔聲問。
她搖了搖頭,漸漸恢復神智,嘴角慢慢上揚,望著他的眼神也逐漸明亮了起來。突然間就伸手抱住了他。
徐慕驚了驚,睜大眼問她,“到底怎麼了?”
“沒事,就想抱抱你。”沈朝夕把自己的頭靠在徐慕的肩上,用力地抱住他,好像抱住了全世界一樣。
“咳。”猛地聽到一個意外的咳聲,沈朝夕的手一僵,早已忘這裡還有一個人。
徐慕側頭看了眼攝影師,攝影師一臉無辜地說:“兩位,要抱等錄完節目再抱好麼,我們還得去下一個任務點,完不成任務,你們倆是打算在這裡過夜嗎?”
兩個人只是靜靜地望著攝影師。
攝影師無奈地繼續補了一句,“好吧,我知道你們想要在車裡那……”
攝影師話還沒說完,徐慕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什麼,把攝影機關了,這段不要拍了。”
“喂,我們是實錄,實錄好嗎,怎麼能關呢!”攝影師叫了起來了。
徐慕只好伸手擋住攝影師的鏡頭,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既然是實錄,那請你說話有點分寸。”
分寸?
攝影師默默地覺得自己很有分寸啊,明明……
好吧,攝影師沒有想下去,看了眼徐慕,只好小聲地說:“這段到時候會叫人剪掉的,不要擔心嘛,那你們是打算……”
這煞風景的人啊!
徐慕狠狠地給了他一個白眼,這種時候還能胡思亂想些什麼的人,也只有這位早該被調去拍相親節目的攝影師了。
“導航可能出了點問題,我看下地圖。”徐慕拿了紙質地圖,工作人員貼心地給了標註,路線看上去很清晰,可實地行進才知道並不容易。
沈朝夕好奇地探過頭來看,作為一個理科生,地理確實不怎麼好,於是她看到的是一條條扭曲的線,以及一個個不太熟悉的地名,頓時就覺得頭大了。
“我們不是迷路了吧?”沈朝夕看看車窗外的夜色,再結合徐慕的話,總算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徐慕默默地點了點頭。
“啊……”沈朝夕驚叫了一聲。
徐慕只是笑笑,“放心,我找得到路。”
“嗯。”沈朝夕看著徐慕笑得格外溫柔的臉,這張她所熟悉的臉上,帶著她所熟悉的笑容,似乎僅僅因為他的笑,她就可以放下心來,“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找得到路。”
他好像很久前還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