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銳利,眸子亮得嚇人;“樂兒是大漢朝最尊貴的公主,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
張敖又深深做了個揖,將我抱到車上,大叱一聲,揚鞭啟程。
馬車裡狹小沉悶,不時傳來女人的哭泣聲,我獨坐一角,原本回趙國的興奮早已被前路未知的悲愴取代。
車簾一掀,張敖將哭泣的魯元抱在懷中細細撫慰,“公主放心,有母后和太子在,必有轉機!”
魯元性子一向柔順,抽抽泣泣地叫了聲大哥,又將我拉過來依偎在張敖的懷裡。
“咱們一家人永遠都不要分開!”
永遠有多遠呢?凡人的一輩子可能很長,在天庭卻也只是朝生暮死,人如蚍蜉,靜安天命。
馬車一路賓士,半旬的光景就已抵達邯鄲。魯元卻因精神放鬆,身體疲乏之至,又兼著腹中有子,下身有些見紅,臥在榻上修養了數月方才見好,肚子像吹氣一樣的大了起來。長安那邊許久沒有訊息傳來,大家也都漸漸心安了。
轉眼年關將至,又因著新生命即將誕生,王宮裡上下喜氣洋洋,我窩在榻上,豆豆在一旁讀著從長安寄來的書信,豆豆是這次從長安回邯鄲,我在路上撿來的,又能識文斷字,看著像是大戶人家出身,卻一問三不知,張敖就將她放在我身邊做了個侍女。
由於通了地龍,不管室外如何天寒地凍,室內倒是溫暖似春。信件大部分都是劉恆口述,如意執筆。經常讀著讀著,便跳出來一句劉如意的評語,諸如劉恆說話太囉嗦,他手寫得抽筋,或者他堂堂長樂宮小霸王,居然淪落到替人寫信。
我和豆豆常常聽得直樂,笑過後便讓她好生收著,並不回信。好不容易回了趙國,以前長安那些人那些事權當夢一場罷了。
正囑咐著,卻聽見庭院裡一陣吵鬧,夾雜著哭泣聲,奔走聲,哀嚎聲。我跑出去一看,卻見一群皂衣官吏用鐵鏈圈著一列人正往大門拖去,為首的正是張敖。
作者有話要說: 詳細說一下成員親屬關係,劉姓皇子按年紀排名如下:劉肥(時年23歲)、劉盈(13歲)、劉如意(10歲)、劉恆(6歲)。呂雉共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樊伉就是這個妹妹唯一的兒子。呂氏兄弟則是呂雉兩個哥哥的孩子。這些人說到底都是張嫣的舅舅。。。
☆、總角宴05
“父親!”我大叫一聲,邁開腿向他跑去,凜冽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我臉上,臃腫的棉衣困住我的腳步,心裡卻似火燒一般。
“大哥!”大腹便便的魯元在婢女的攙扶下也一步一步靠了過來。
張敖刑具加身,一手牽住一個,柔聲寬慰道:“無事的,待我去長安向父皇解釋清楚便可回家了!”
一旁為頭的官吏冷哼一聲:“還想著回來?皇上有旨,趙王有謀逆之嫌,全府人員都要押至長安!”
“放肆!長公主金枝玉葉,你敢施加刑具?”
“公主身份尊貴,皇上特命我等護送公主及翁主返回長安!”
我心中一涼,完了,這次去長安,恐怕以後永遠都不得脫身了。當下也無對策,只得安慰神色悽楚的魯元:“阿母,咱們去長安向皇上阿公和皇后阿婆求求情,說不定就能把父親放出來了!”
魯元點點頭,又向隨行官吏說盡了好話,方才除了張敖的刑具,再想要打點一番,卻怎麼也說不通了,張敖還是被押入了囚車裡。好在囚車緊密結實又不透風,一路上能少受點苦。
囚車啟程時,魯元拉住車轅不肯撒手,只一味抽泣,眾人好說歹說勸慰了一番,方才攜我登上了另一輛馬車,留下張敖的母親朱氏及其他姬妾善後。
一路上因顧慮到魯元即將臨盆,又兼著風雨交加的天氣,馬車走走停停,直到過了正月才走到長安,才到城門魯元便動了胎氣,被緊急送到府邸就在城門旁的留侯張良家分娩。
張家早就清理了一間屋子出來,隨車跟著的穩婆和一應婢女將魯元抬入房間,便關緊了門,再不放外人進去。
我一個人呆呆的杵在屋子外,聽著屋內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寒意慢慢從手腳處爬上心間,身體開始漸漸發抖,我抱住自己的肩膀,努力想控制自己,卻怎麼都不行,恍惚間一個溫暖的身體擁住我,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
“阿嫣莫怕!”
眼中迅速積聚起淚水,我回身反抱住他,哽咽道:“舅舅!”
“舅舅在這陪你一起等!”劉盈將我抱到一處背風地,輕輕拭去我臉上的淚水,又仔細打量了我一番:“阿嫣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