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了,眼淚停住。
她伸手去夠,結果少年臉上掛著壞笑,把拿糖的那隻手又抬高了一些,她再伸直手臂,只見那顆糖越來越遠,被他拿到一個她墊著腳都夠不到的位置,魚薇“哇”的一聲又哭了。
“老四,怎麼在這欺負小女孩兒,丟不丟人!”院子裡忽然出現一個手持長掃帚的阿姨,兇悍地罵他。
“好好好,給你給你。”白襯衫的少年服了軟,把糖紙剝開,塞進魚薇的嘴裡。
他神情柔軟下來的那一刻,說不出的好看、溫柔,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小哥哥。
糖是甜的,樹是綠的,光是明亮的,夢境裡的這個人,是那樣的耀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朧間,院子裡再次吵鬧起來,天黑了,燈亮起,笑聲陣陣,人影憧憧。爸爸媽媽回來了,媽媽的身材那時還是豐盈的,沒有消瘦下去,俯下身哄她笑,臨別之際,魚薇指著那個少年跟媽媽偷偷道:“這個小哥哥長得真好看……”
媽媽按住她白嫩嫩的小手指,柔聲道:“什麼小哥哥,這是小叔叔。”
小叔叔?
魚薇沒有喊出口,少年忽地笑著轉過身,只留給她一個高高的、穿著白襯衫的背影,他轉身的那一瞬間,眼梢和嘴角是上揚的,低頭在笑。
她的,小叔叔……
第十三章
魚薇醒來的時候,眼角溼溼的,她拿手摸了一下,鬢邊全是淚。
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校醫務室的床上打葡萄糖,白色的簾子拉著,四周很安靜。
於是她安然地重新躺回去,平復心情。
多久沒做這個夢了,毫無疑問,這是個好夢,是她做過的最好的夢了,父母健在,歡聲笑語,還有那個她喜歡的小叔叔。
沒錯,並不是姚素娟說的那樣,她小時候其實是見過步霄一面的,而且還是在不太記事的三歲。不過步霄應該不記得她,因為他從沒提起過這事,魚薇覺得有可能是因為自己當時是個語焉不詳的小哭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當年那個滿嘴吳語的小女孩。
那時,姚素娟還沒來步家,她這些事應該全是從步爺爺那裡聽來的,但自己三歲那年的夏天隨父母回老家去看望步爺爺時,老人家因為突發腸胃疾病,住了院,她沒見著……
校醫看見她醒了,走過來詢問了幾句魚薇的身體狀況,說她並沒大礙,下午的課還可以上。
中午放學的鈴聲響起,不過五分鐘祁妙就來了,一進醫務室的門就罵自己不好好照顧身體,餓了也不跟她說,嘴裡嘟嘟囔囔地說了好一陣子,她才停嘴,是因為看見門外又來了兩個人。
孫隸格和步徽來了,步徽還是老樣子,站在門外雙手插兜,不願意進,只有孫隸格走進來問她沒事了吧。
魚薇很客氣地應付了幾句,孫隸格畢竟上午剛給她遞過情書,也不太好意思呆久,摸摸了後腦勺說了句“你好好休息”,就跟步徽走了,步徽只是臨走前,站門外朝床上打葡萄糖的魚薇深深看了一眼,眼神說不出什麼意思,接著就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祁妙跟她說了幾句話,也因為聲音太大被校醫轟走了,她中午都回家吃飯,當下也不能再陪著魚薇,騎車回家了。
一下午的課,魚薇都安然度過,她打了針後,又吃了祁妙從家給她用保溫盒帶的午飯,身體沒什麼大礙了。
但下午班主任王老師的物理課下課後,去上廁所的魚薇被他在教室門口攔住了,說放學讓她去一趟辦公室找他,魚薇點點頭,心裡大概隱隱知道他找自己幹什麼,她最近的表現實在散漫了點,這下又暈倒了,他肯定要問問情況。
放學的時候,走廊上人聲鼎沸,一片嘈雜,前腳剛邁出教室門的魚薇,突然聽見很熟悉的嗓音喊了一聲:“四叔,你怎麼來了?”
她整個人一愣,跟著出教室門的同學後面朝外走,結果剛走出教室,就看見一道熟悉的高挑身影。
步霄站在穿著校服的步徽身邊,比他高出一截,他站得又直,身後是走廊的一根白色廊柱,他一身黑色休閒服在大片校服裡很是惹眼。
不少女孩兒朝著他望過去,竊竊私語。
步霄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牛仔外套,領子和腰線的質地都很硬挺,很襯身材,襟前一溜純白色小釦子,解開了三四粒。
他穿牛仔莫名的顯年輕,果然跟著魚薇走出來的祁妙看到他後瞪大眼睛:“天哪,這是步徽的四叔?好年輕啊……”
祁妙後半句天馬行空的“就是感覺不像好人”剛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