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進退兩難,前行還有一段路程,回去也還有一段路程,這個地方剛好卡在全程的正中央位置,也是路段最狹窄的地方。
三名衙役護送林慕白和暗香往前走,路不難走,只是今日天氣不好,才走了沒一會,竟下起了綿綿細雨。雨很小,並無大礙。
暗香早有準備,急忙取出傘遞給林慕白,“師父的腿不好,可別受了雨水。”
開啟傘,仰頭看一眼傘面上的潑墨蓮花,蓮開並蒂。潑墨成畫。銅鈴聲聲,清脆悅耳。林慕白眸色微涼,盯著懸著銅鈴的柳藤球,突然想起了還在等她的容盈,神情微恙。
柳色青衫,手執蓮傘。
細雨綿綿,衣袂蹁躚。
林子裡很安靜,事實上一路上都安靜得出奇,除了細雨落在傘面上,發出極為細小的沙沙聲,以及幾位規律的銅鈴聲,所有的聲音似乎都靜止了下來,安靜得讓人心底發怵。
“誰?”衙役突然厲喝了一聲。
其他二人推搡了一把,“你瞎嚷嚷什麼?”
那衙役道,“那好像有人。”
林慕白握緊了袖中短刃,執傘佇立。
音落,有衙役試探性的走向蔓草堆,蔓草齊腰,長得極為茂盛。暗香擔慮的站在林慕白身邊,瞧了一眼容色不改的林慕白,死死抓緊手中的傘柄。
所有人都看見衙役進了蔓草叢中,而後——便沒了而後。
過了很久,這衙役都沒有出來。
“不會是走丟了吧?”另兩名衙役面色微白的揣測。
“去找找?”二人看了林慕白一眼,“林姑娘稍等,咱們去找一找,很快回來。”
“你們兩個,不會也走丟了吧?”暗香焦灼,脫口而出。
二人笑道,“總不能蠢到三個人都迷路吧!”說著,二人結伴,各自抽出了腰間佩刀,一邊砍著蔓草,一邊往蔓草叢中走去。
暗香只覺得胸腔裡的心,撲通撲通跳得飛速,幾乎就要跳出嗓子眼。等待的滋味,實在不好受,整個人的神經都高度集中,身子緊張得繃起來,握傘的手也跟著微微輕顫。
驀地,兩聲尖叫一前一後從蔓草叢中響起。
暗香一下子喊出聲來,“師父師父,是不是有野獸?咱們趕緊跑。”
林慕白握緊了傘柄,“只怕不是野獸!”野獸?野獸能挖坑弄壞他們的馬車?野獸能善用各個擊破的戰術?野獸能帶著如此明確的目的性行事?
若真的如此,那這野獸,約莫是成精了。
收了傘,林慕白在蔓草叢中奔跑而入,順著那兩名衙役砍出來的路,一直抵達蔓草叢最中央的位置。三名衙役倒伏血泊之中,脖頸上一道清晰的血痕。快速蹲身,林慕白急忙去探三人的脖頸動脈。
“師父?”暗香整個人都開始顫抖。
“都死了。”林慕白徐徐起身,面色冷凝無溫,“快走!”音落,她伸手便去拽身邊的暗香。
哪知,暗香突然驚叫,緊接著身後蔓草叢中探出一雙手,快速捂住暗香的口鼻,瞬時將她拖入了蔓草叢中。蔓草搖晃得厲害,如巨蛇一般拖著暗香疾馳而去。
“暗香!”林慕白慌了,拔腿就追。
若是暗香出了事,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不管對方是誰,她隱約有些感覺,好像這些人的目標,似乎是自己。難道是因為這樁連環殺人案?所以對方怕自己查出什麼,才對自己下手。可若是如此,為何要對付衙役?這樣,豈非更招致朝廷的追捕?
她未覺得自己發現過多少痕跡,雖然心頭存疑,但從未與任何人提及,為何那人會知道?又或者,這根本不是兇手所為,而是——羽睫駭然揚起。
是夜凌雲嗎?
是他嗎?
蔓草叢生的世界裡,再無半點聲音。
林慕白沿著蔓草倒伏的方向,拼命的奔跑。無論如何,暗香不能出事。這些年唯她與暗香宋漁這三人相依為命,她一直將暗香當做自己的妹妹,是徒弟也是親人。除了他們,她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值得自己眷戀的。
可是,前方已無路。
所有的痕跡都憑空消失了,那就是說,此人武功甚高,在她的眼皮底下以輕功帶走了暗香。快速旋身,林慕白慌了,第一次慌了,“暗香?暗香!”她竭力的呼喊。
頭,莫名的疼。
那種歇斯底里的聲音,似乎不是來源於此刻,而是來源於記憶中某個無法衝破枷鎖的呼喊。劇烈的頭疼,讓她的身子有些輕顫。咬著牙撐著,腦子裡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