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淚,與冷汗一起滑落,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打溼。
容景甫,我恨不能吃你肉喝你血,我恨你!
以後沒了雙腿,還能站在五爺面前嗎?她突然害怕到了極點,還能再跟容景垣在一起嗎?他會不會嫌棄自己是個殘廢?原本還想著,來日相夫教子,可現在自己這副模樣,只怕什麼都做不了。
蘇婉淚如雨下,她該怎麼辦?
她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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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兩軍對壘。宮內百官軟禁。
容景宸也是一夜沒睡,就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上,扶額想著的卻不是江山,不是大祁的天下,而是那個白衣素裳的少年。
有腳步聲從外及近,容景宸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宋貴妃端正了姿態,緩緩而入,現在就差登基大典。過了登基大典,她宋貴妃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后娘娘,到時候後宮在手,看誰還敢凌駕於自己的頭上。
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母儀天下。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皇上!”宋貴妃笑得溫和,“這麼晚了皇上怎麼還不歇著,還在想著城外的事情嗎?那不是有南陵侯與趙將軍擔當嗎?一些烏合之眾,皇上何必擔心。到了明兒直接剿滅便是,皇上該歇著了,龍體貴重。”
容景宸扳直身子,“母妃去睡吧,朕睡不著!”
“皇上如今是皇帝了,大祁的天子,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宋貴妃站在殿內。
安靜的金鑾殿內,空空蕩蕩的,群臣早已被安排歇在宮裡。此刻的金鑾殿,只有宋貴妃母子。
“那母妃知道,老四有多少兵力嗎?”容景宸問,“前朝有多少餘孽嗎?”
宋貴妃微微一怔,著實答不出來。
容景宸又問,“敢問母妃,你現在知道容盈和林慕白躲在何處嗎?只要他們一日不死,朕將日夜難免。君王枕畔,豈容他人酣睡。只有拿著容盈的人頭回來,朕才能安枕無憂。”
“今日之事,本宮也聽說了。沒想到這刑臺底下,竟然藏著這樣一條密道,實在教人措手不及。”宋貴妃凝眸,“但是他們雖然跑了,可終究是喪家之犬,還能猖狂到哪兒去?你現在是名正言順的大祁新帝,到時候一張皇榜,便能讓他們無處可藏。天涯海角,將再無他們的容身之所。”
“母妃說得輕巧,父皇的手段比朕高明,可是這麼多年了,他和孟行舟始終未能將前朝餘孽一網打盡。如今前朝捲土重來,還跟恭親王府聯手,豈容小覷!”容景宸長長吐出一口氣,只覺得有些疲倦,這龍椅雖好,無人能在身邊分享,倒生出幾分高處不勝寒的冷意。
宋貴妃凝眉,“那依皇帝之見,如今該怎麼處置這幫亂臣賊子?”
容景宸揉著眉心,“朕自有主張,母妃就不必擔心了。”
聞言,宋貴妃道,“那棲鳳宮這些人該如何呢?”
“明日,朕會送他們去城門口。”容景宸冷了眉目,“不管勝負,容哲修都不能留。”雖說是個孩子,但是養虎成患的道理,卻是不容小覷的。
容景宸可不希望,將來還得費盡心思對付容哲修。
既然容盈能捨得下宮裡的人,他自然會極力成全。雖然母親不是親生,然則兒子總是親生的吧!就看容盈,能不能真的捨得下這個獨苗。
“那就好!”宋貴妃如釋重負。
離開金鑾殿,宋貴妃也不急著走。這是她第二次踏入這宏偉的大殿。第一次是新朝初立,皇帝冊封。身為妃嬪,是沒有資格隨君進入金鑾殿的,所以她很是嫉妒皇后。
因為在龍椅邊上,總會擺著鳳椅。
她掛念這椅子,已經很多年了,如今終於可以如願以償。
棲鳳宮前,宋貴妃頓住腳步。身後領著一大幫子的人,浩浩蕩蕩走進去。這棲鳳宮很快就要易主,她這個後宮之主,才有資格入住正宮。
“怎麼,皇后娘娘還沒睡?”宋貴妃笑得涼涼的,直闖皇后寢宮。
寢宮內,皇后徹夜難眠,對外頭的事情一無所知,是故擔心至極,寢食難安。燭光裡,皇后面色發黃,整個人消瘦下去,彷彿一下子老了不少。
乍見宋貴妃進來,皇后眸光陡沉,一張瘦如枯槁的面龐,泛起凜冽的寒意。蘇娘忙不迭將皇后攙坐起來,取了外衣與她披上,免得著涼。
見著皇后容色灰暗,宋貴妃掩唇輕笑,“哦,本宮倒是忘了,您很快就不是皇后了。是什麼呢?你兒子謀朝篡位,弒君之名早已昭告天下。皇帝心慈任善,到時候說不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