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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蘇離撐著傘一直往前走。
終於,她停了下來,笑得淒涼。
六年了,她不是沒有絕望過。只不過覺得還能留在容盈身邊,再多的絕望也是值得的。可容盈清醒的那一刻,護著林慕白的那一刻,殺伐決斷的那一刻,將她所有的絕望都徹底的在她心裡放大。她避無可避,瞬時崩潰得徹底。
脆弱的心,原本就繃著一根線,如今這根線斷了,她就再也不是那個佯裝端莊,無時無刻都要保持著側妃儀態的那個蘇離了。
她狼狽,她絕望,她無助。
她想找個肩膀,卻只有滿臉的淚水和雨水,自己一人流淌。
使盡手段,最後還是落得這樣的下場。
是天意如此?還是她命該如此?
叩響房門的那一刻,蘇離覺得自己死了心。
門開,容景甫詫異的望著渾身溼漉漉的蘇離,“離兒,你這是怎麼了?”語罷,急忙將蘇離拽入懷中,緊擁著她冰涼的身子。
蘇離神情茫然,眸色麻木,“殿下不要我了,我無處可去。”
容景甫一愣,“你說什麼?”他鬆開她,不明所以,“容盈不要你了?他不是傻子嗎?”
“他的病時好時壞,可就在方才他清醒了一會,讓我記住當日的承諾。”蘇離笑得淚流滿面,“你知道他所謂的承諾是什麼嗎?是要我記住自己的身份,記住他跟她的誓言。殿下所有的幸福和寵愛,都與我無關,只有我自己還一個人沉醉在痴夢裡。如今夢醒了,好疼!”
梨花帶雨的面容,蒼白的臉,直教容景甫眸色慍怒,“他醒了?他的病好了?”
“已經有了起色。”蘇離深吸一口氣,微微抬頭望著容景甫的臉,“你覺得害怕?”
“我有什麼好怕的。”容景甫關上房門,眸色微沉,繼而回轉蘇離的身邊,握緊蘇離冰冷的手,“不管世事變遷,不管天下如何改變,我對你的心始終如一。我說過,只要你肯點頭,我便什麼都不要,只要一個你。不管你要什麼。我都願意給你。”
蘇離神情遲滯,眸光幽幽的盯著眼前的容景甫,“你這話可信嗎?不管我要什麼,你都會給我?”
那一刻,容景甫只覺得眼前的蘇離有些陌生。
但他還是點了頭,“那是自然,只要你開口,我什麼都答應你。”
蘇離笑了,笑得這樣蒼涼,嘲冷的口吻,輕蔑的冷笑,“我想要容盈,你肯給我嗎?”
容景甫一愣,“你還沒死心?”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你想要皇位,想要天下。你跟容盈不同,他志不在此。所以我能成全你。”蘇離身子微顫,修長的手緩緩撫上了自己的腰帶,“你來這兒找我也不是完全因為喜歡我,別把我當傻子。齊王殿下,咱們都不是三歲孩子,彼此想要的是什麼,大家心裡明白。”
“只不過,各取所需,有時候也未嘗不可。”蘇離聲音輕顫,“我幫你盯住容盈,利用恭親王府的地位和我爹的官位,助你一臂之力。我只有一個要求,還望齊王殿下能應允!”
容景甫眯起狹長的眸子,死死盯著眼前緩緩褪去外衣的蘇離,只覺得無名之火瞬時從小腹竄起,直衝腦門,“你說!”
“事成之後,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一個容盈。我要他,把他交給我。是生是死,他該攥在我的手裡。”說話間,蘇離只剩下單薄的寢衣在身。雨夜裡,燭光下,意蘊清晰。
“容盈到底有什麼好?”容景甫驟然握住蘇離纖弱的雙肩,“他不過是個傻子,如果沒有父皇的寵愛,他連個乞丐都不如。不就長著一張好看的臉嗎?離兒,你為什麼還不肯死心?我什麼都可以給你,為什麼你就不能感動一點點?”
“那他為何不能因我而感動?”蘇離麻木的問,“齊王殿下,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煩勞殿下給我一張白紙黑字,今夜——我就是你的了。”
容景甫繃直了身子,對男人而言,其實這是一個恥辱。
你鍾愛的女子。為了別的男人來找你,算起來真不是什麼好事。而她與你結合的原因,只是想讓她深愛的男人一無所有,最後回到她的身邊。
女人固然是痴傻的,一無所有的男人還算男人嗎?還是最初你深愛的男子嗎?
可她不懂,也不想懂。
除了佔有,她再也沒有別的法子。
讓高高在上的男人,碾落成泥,才能一嘗夙願。這是她,最後的希望。她已經沒有再多的六年,耗費在等待之中。如今有了一個林慕白,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