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再不濟還有個蘇家當後臺,若是御史中丞府計較起來,那自己豈非——思及此處,袁姿有些慌了神,“喂,你別給我裝死,趕緊給我起來。”
蘇婉勉強撐起了身子,猛的一口血噴在地上,驚得奴才們丫鬟們都跟著厲聲尖叫起來。
便是袁姿也跟著愣在當場,當下懵了。
不過是一個耳光而已,怎麼可能這麼嚴重?看蘇婉如今的模樣。好像快要死了一樣!
袁姿連退數步,有些無措的望著在地上掙扎的蘇婉。
蘇婉想著,不能睡,不能躺下,她得去找林慕白。否則,萬一出了事,吃虧的還是自己。
“鬧什麼?”飛舞聽得動靜,疾步行來,可還是晚了一步。乍見倒伏在地,掙扎著想要起來的蘇婉,以及——地上的那一灘血,飛舞也跟著仲怔,“怎麼回事?”隨即看了奴才們一樣,“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蘇側妃攙起來?一個個不要命了?當這齊王府是什麼地方?想殺人就殺人,想動手就動手?”
飛舞很少發脾氣,但是這一次也知道事態嚴重,若放任不管,來日容景甫責怪起來,自己也難逃一劫,“快扶起來,去請大夫!”
容景甫對蘇婉的態度早就有所不同,飛舞是察覺到了的。所以對於蘇婉,她不敢大意。都吐血了,想來不是小事,得趕緊救治,否則出了人命,她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蘇婉被攙了起來,可她還是狠狠的推開了身邊眾人。這“別碰我”的意思自然是清楚無比的!
她站在那裡晃了晃,其實她壓根看不清楚身邊的人都有誰,臉上火辣辣的疼,但比不上喉嚨裡的灼燒。就跟火燒一般,疼得讓她渾身冒冷汗。針扎一般的劇痛,讓她的神智越來越不清楚。
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她只想出去,只想離開齊王府。
“蘇側妃?”飛舞疾步上前,“我去給你找大夫,你別亂動,你吐血了——”
蘇婉沒辦法開口說話,胡亂的擺著手,將靠近的自己的人,悉數擋開。
飛舞急了,“蘇側妃何必任性,何必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她想去攙蘇婉。
可此刻的蘇婉哪裡會跟他們客氣,她只想出去找林慕白救命,竭盡全力的甩手動作,直接將飛舞摔在地上。飛舞愣了,沒明白蘇婉這是什麼意思。
不單單飛舞看不懂。便是袁姿也沒明白過來。自己一個巴掌把蘇婉打得出血,怎麼連腦子都不清醒了?難不成蘇婉傻了?這般不要命的往外衝,到底怎麼了?
蘇婉終於邁出了齊王府大門,外頭的陽光越來越薄弱,視線裡的光亮正在逐漸消失。她只能靠著殘存的意識一直走一直走,口腔裡的鹹腥味越來越濃烈,到了最後她只覺得身上的氣力被突然抽離身子。
倒地的那一瞬,她聽到了噠噠的馬蹄聲。而後有一雙黑色的靴子,出現在她的視線裡,便再也沒了然後!黑暗的世界裡,什麼都看不到,一片漆黑。
好累!好疼!
飛舞到底是最瞭解容景甫的人,是故還是去請了容景甫。容景甫這廂還在上朝,也不知著了什麼魔,聽得蘇婉出事,竟也火急火燎的趕了回來。
袁姿還是一股子傲氣,橫豎她只是打了一巴掌,實在沒做什麼大事。她就不信了,為了蘇婉這樣一個住在北苑的女子,容景甫會捨得下自己。平素容景甫可是最寵自己的,怎麼可能——
可事實是,凡事總有萬一。
一記響亮的耳光,直接把袁姿打醒了。
她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眸若充血的容景甫,聽得他咬牙切齒的寒戾之音,“她若出了事,你來陪葬!”音落,朝著府中眾人一聲怒吼,“都給我去找,找不到人,都別回來!”
這是飛舞第三次看到容景甫動怒,第一次是什麼時候呢?想了想,那時候的自己還在教坊。在容盈娶蘇離的那一日,容景甫發過怒氣。第二次是在容景甫娶蘇婉的那一天夜裡,他也發洩過。
這是第三次了!
怎麼會是因為蘇婉呢?
輕嘆一聲,飛舞心頭微涼。男人的心,總是渴求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一旦得到,便會棄如敝屣吧!漸行漸遠,怎麼可能還有機會!越是沒有機會,越是按捺不住內心的騷動。
這便是此刻的容景甫。
在北苑,容景甫看到了那一灘血,飛舞清晰的察覺,容景甫的臉色當時就變了。瞬白之中透著少許驚懼,而驚懼中帶著悔意。可這種表情很快就被一種木然取代,麻木了太久的靈魂,要想得到復甦,是需要時間的淬鍊和歲月煎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