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錦妍泣不成聲。
她的孩子,哪怕是出身富貴,可自落地,就不得祖母叔父姑母等人喜愛,甚至連親生父親,都對他可有可無,年紀小小,便在親祖母的算計下,早早夭折了……
俞錦妍胸口就跟被人刀戳一樣,痛的整個人都蜷縮了。
他們、怎麼敢、怎麼可以,這樣對她的孩子?!
“我可憐的孩子啊!”
沒有一個疼愛孩子的母親能夠忍受這樣的傷害,沒有!
第二天就是俞錦妍約定了要跟俞琮言見面的時間,可她現在已經等不及晚上了,叫退了所有下人,俞錦妍不再勉強自己模仿莫含章的筆跡,而是用自己學自他們早年去世的父親的筆跡寫下了一些只有俞錦妍和俞琮言才知道的事情,末了約定,在郊外白巖寺,不見不散。
白巖寺,落於郊外白巖村旁,寺廟規模並不很大,香客亦不多,但是廟宇卻很新,香火燈油從來不少。每月還有專人來維護牆壁欄杆,送瓜果蔬菜到廟裡——無他,只因白巖寺,正是晉陽侯府俞家的家廟!如今俞錦妍俞琮言父母死後靈牌,還有供奉在廟裡,日夜燒香祈福,盼著他們地下,能夠歡欣順暢,來世,富貴榮華。
俞錦妍來到這裡,第一件事,就是給他們上香,心底實在太多太多的委屈,對著靈牌,俞錦妍止不住又有種想哭的衝動,虔誠拜倒在地,俞錦妍心中懇求:“父親、母親,你們一定知道我是誰的是不是?你們也知道,女兒前世過得不易,是不是?天可憐見,叫女兒重來一回,請你們地下一定保佑女兒,此一生,保得哥哥平安順遂,護得我兒健康長壽,父親母親,請你們,一定要保佑女兒!”
頭重重磕在地上,雖是靜默無聲,可眼淚,不知不覺間,卻打溼了面龐……
等到俞琮言收到信後,心急火燎地甚至都等不到衙門下衙就匆匆告假趕到,俞錦妍跪在蒲團上,已然手腳都麻木了,整個人呆呆的,也不知道想些什麼。俞琮言左右張望一下,沒看見妹妹,只有妹夫一個大老爺們,好不合時宜地紅腫眼眶,傻愣愣盯著他父母的靈牌出神。
丈二軍中莽漢,不苟言笑渾身煞氣凜冽的大男人,哭紅雙眼如孩子一樣委屈發愣——饒是以俞琮言之心智,看到眼前這狀況,也不由有些愣住了。妹夫這是、幹什麼呢?
“咳咳。”輕咳兩聲,吸引了俞錦妍的目光投轉過來,俞琮言臉上露出了日常慣用的和煦的笑容,走過去自己拈了炷香拜過靈牌,把香插到銅鼎中,才笑著對俞錦妍道:“妹夫怎麼也來了?是不是我妹妹又胡鬧,非要你陪她出門?這丫頭太任性,都怪我,把她給寵壞了,妹夫你可別忘心裡去啊。”
俞錦妍嘴角止不住就露出了苦笑,如今頂著莫含章的殼子,連她大哥,都認不出她來了,天知道,她有多不適應這個男人的身份。
來之前就已經決定好了好攤牌,聽著俞琮言的似真似假的調侃,俞錦妍並沒有馬上說話,反而看了眼四周,對著俞琮言道:“大哥誤會了,太太她這次沒來。”見俞琮言擰眉要說些什麼,俞錦妍趕忙又道,“這廟後的綠竹靜院,大哥要是不介意,我們去那裡說。”
俞琮言定定看了她一會兒,收起了臉上那客氣敷衍的笑容,肅容道:“看來,我妹妹倒是告訴了你不少東西。”
綠竹靜院,看著不過是普普通通竹子做的一間小竹屋,單獨立在白巖寺後,周圍空曠一片,也沒個花花草草可以賞心悅目,說起來,實在寒磣,可知情人才知道,這樣簡單的竹屋,卻是經過了特殊手法建造的,外頭的竹子經過各種處理,幾層疊加,水火不侵,刀砍不入,四周空曠,開啟窗戶便可以看到周圍四處,若有人要偷聽,那是斷無可能的。竹屋底下,更有一條地道,彎彎曲曲,通往五里外的一座小山丘,那山丘肚腹已然被挖空,走出洞穴,再走不遠就是一條驛道。
所有人都知道,晉陽侯府以軍功起家,太祖起義,俞家跟從聽令,每次戰役,俞家老太爺都身先士卒,勇往無前,立下赫赫戰功,開國後乃封賞將軍之職,其後到俞老爺子兩代男丁,一生戍守邊疆,為國效力,抵禦外敵,平叛剿匪,三代乃有今日之晉陽侯府。到得俞錦妍俞琮言之父,天下承平,邊關和談,軍功難立,便轉武為文,十年苦讀,一朝中舉,翰林院入職,三年入御史臺,其後外任江南,屢屢政績考評皆為優等……若不是俞浮不幸染病早亡,晉陽侯府,絕不止今日榮光。
外人只道俞家雖傳承百年,到底不是開國侯府,家底不厚,殊不知,祖輩幾代征戰,所獲錢幣珍寶無數,不過是不放心家中,所以才造了白巖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