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低低的,充滿了歉疚,似乎是他的罪過。
“沒關係,”皮皮輕輕地安慰他,“不是說它們還會長回來的嗎?”
“肯定會長回來的,”他重申,“我會盡全力讓它們長回來。”
聽起來像是個艱難的過程。
出了太多的汗,皮皮的喉嚨有點發幹,一連嚥了幾次口水。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坐了三十分鐘,直坐得皮皮腰疼腿麻,幾乎成了個木乃衣。她有些堅持不住地問道:“要像這樣坐多久?”
“坐到天亮,最後一縷月光消失。”
其實現在離天亮並不太遠。但至少還得等兩個小時。皮皮回頭看了賀蘭靜霆一眼,他雙目緊閉,呼吸緩慢,如入定的老僧一般,一動不動。
山霧不停地湧進來,又過半個小時,皮皮的上身已被汗水和霧汽濡溼了。薄薄的絲袍貼在身上,十分難受。彼時天色微明,井外月影單薄、雲層湧蕩,近處的鳥聲、遠處的車聲、乃至山下工地水泥機轟鳴的攪動聲一陣一陣地傳過來。
城市正在漸漸的舒醒,井底卻依然黑得看不清自己的腳趾。平時在這種時候,賀蘭靜霆多少會她聊幾句,或者至少會讓她聽那個FM1097,“潘多拉心理話”。如此長時間的低頭悶坐一言不發對她來說簡直是個折磨。她活動了一下身軀,問道:
“噯,我可不可聽聽音樂?你不是有短波收音機嗎?”
“不可以。”
“口渴了,要喝汽水。”
“忍著。”
她四下張望,過了一會兒又說:“這裡有Cable嗎?能看電視嗎?這井底機關那麼多,一定有插頭吧?賀蘭靜霆,你替我搬個電視進來吧。”
“我住的地方沒有電視,”他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你能不能少說幾句?真煩人。”
“我的包裡有MP3。”皮皮說,“麻煩你去拿一下,我要聽MP3。”
他一動不動、繼續練功,對她的要求不予理睬。
“賀蘭,我要聽MP3。”
“……”
“MP3。”
“……”
“MP3。”
“……”
“M…P…3”
“……”
“Mmmm……Pppp……3333333”
身後的人猛然鬆開手,披著袍子跳出井外。不到兩分鐘,“當”地一聲有個東西從上面扔下來,正好扔到皮皮的腿上。皮皮氣得直嚷:“喂!你扔什麼扔啊?落井下石啊!”
低頭仔細一看,正是她的MP3。當皮皮的同事們紛紛用SONY 、IPOD的時候,皮皮給自己買了這個橡皮大小的MP3。粉紅色的外殼,很便宜、很花哨、有亮閃閃的彩屏且功能巨多。只是按鍵用了不到三個月就開始失靈,非得像擠青春豆那樣用力才能調節音量。
緊接著,輕輕落下一道黑影,賀蘭靜霆板著臉,拾起MP3,解開耳機,塞到她的耳中。
豈知皮皮一聽就覺得不對勁,重音的位置不對:“這耳機是有左右之分的,你正好反了。”
“你將就一下。”
“沒法將就,音質完全不對,聽著頭昏。”
面前人黑壓壓地站著,臉上一片烏雲,正待發作,見皮皮雙目圓瞪,已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忽然輕喟一聲,俯下身來,將左右的耳機一換:“還有什麼要求?小姐?”
“想喝汽水,沒有汽水的話,冰水也成……”她一直在出汗,口渴得要命。
“我很想替你拿,不過——”他指了指天色,“我的視力正在下降,而且喝水會影響我治療的功力。”
不知道是不是注射了亢奮劑,還是大病之中缺少耐心,皮皮毫不買帳地叫道:“你騙我!你找藉口!我要喝水!”
他不理她,仍舊坐回原來的姿勢,與她十指相扣,聲音裡含著明顯的剋制:“皮皮,你究竟想不想要你的頭髮?”
“我要喝水,”她執拗地說,“而且我坐得也不舒服。”
“你怎麼坐得不舒服?”他冷聲道,“什麼地方不舒服?”
“我的背後有個東西……很硬。”
他偏偏把她抱得更緊了:“現在是不是好些了?”
她簡直欲哭無淚了:“好什麼啊……你性騷擾啊。”
他的聲音很無辜:“我是個男人,你叫我怎麼辦?”
“既然這樣,不如干脆——”
“不行。”他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拒絕得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