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她會難過?愧疚?或者憤怒?如那預言裡昭示的一般,她會愈發的陰翳冷酷?為一個幽篁?多少次的密信她都置之不理,根本不可能真心在意那人的生死,可這次卻又一言不發只管趕回來,究竟是為什麼?難道只為在他死前見一面聽聽遺言?
少姜……多少年了。我從來都不懂你。
他只是覺得會有自己不願看見的場景發生。
“你來幹什麼?”謝心憂慮的眼一觸及這人的現身便化成警惕的敵意。在謝女官的眼裡,花花綠綠的這位誠然是劇毒無比不懷好意的生物。
敏青臉上的表情是一素的吊兒郎當,他掩扇抵了唇角,狐狸眼媚態畢生,整個面容恍若光彩流動的緞匹,“聽說幽大人離死不遠了,本公子這不是來瞧瞧麼?”
謝心眉一橫,怒斥,“誰要死了?!要死也是你這廝先去!”
這個沒有操守只會帶壞她聖明陛下的臭狐狸,就是見不得陛下和幽大人好!當初冊封典禮上就差點搞出亂子,沒能奢想到陛下的青睞一直懷恨在心,後來幾次三番想要引誘魅惑君心,還好她家皇帝心思堅定非常人能比!
這廝來看人,簡直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哪裡來的滾回哪裡去,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啪。摺扇一合,錦衣公子漂亮的眼突然一轉。謝心猝不及防被盯得發毛,一串話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他臉上不像是生氣欲待發作的樣子,幽幽的瞧得人發緊。
“你……”吞了吞口水,有些摸不著底氣,“幹什麼?”
“她一個人在裡面?”出乎意料的,狐狸公子並未勃然大怒大展身手,只是面色有些疑惑,不像是平常春風得意大賣美色的樣子。
他問的自然只會是那個萬人之上的女子。謝心蓄勢待發的神經猛然鬆弛,一旦談到一整日面罩寒霜容色孤絕的皇帝,便下意識的會與關心這人的人站在了一起。
“陛下進去有一個多時辰了。不讓任何人近身。”憂慮無奈的臉色又翻了出來,謝心看了看安靜的大殿,嘆氣,“太醫院的一幫人都被遣走,一個沒留。陛下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她看不懂。難道說本來就不關心人的陛下只是礙於情分,準備著盡一回人事?
敏青神色微動,隱憂顯了出來,“這不像她……”猝然憶起一事,暗叫不好,“糟了……”閃身即動。
“喂……你不許進去……停住……”後面的女官氣急敗壞的怒吼,可惜不過眨眼,人已經不見。
敏青衣袍獵獵作響,直直闖進內殿,剛近了熒光閃亮的珠簾,還未來得及拂開,裡間的人已經出聲,“站住。”
聲音透著明顯的疲態,勢微的不像她平常的冷冽。
他便咬牙心知已遲,臉色鐵青電閃雷鳴,“帝少姜,你連命也不要了?!”
越想越失控,大怒之下理也不理她的喝止,拂手劈開珠簾衝進。身後的珠簾因為他的不分輕重,譁然顆顆掉落,脆聲跌落在地。
那人扶著床帳倚在榻邊。
他視線乍然一碰,恍如雷擊,怔然僵住之下,便如兜頭被潑了一盆冰水,又如掉進萬丈冰洞,渾身血液凝結寒徹心骨,颼颼凜冽如刀刮的痛意攪上心頭。蒼涼,悲愴,憤怒,嫉恨交加。
啪,啪……明珠落地的聲音清脆。
室內靜謐如死。
那人,他幾乎已經認不出她的樣子……
她滿頭青絲已成霜白,容顏血色盡失,恍若透明一般的虛無淡化,惟餘一雙眼睛還是他認得的幽秘。
“帝少姜……你好得很……”他怒極而笑,目光從她疲倦的臉移到榻上躺著的人,幽暗的火星燎原勢起。悲極怒極,終於忍不住狂嘯而來的恨意。
“你捫心自問,這麼多人裡,誰不是寧願粉身碎骨也不肯傷你一毫?”
“我一分不曾勉強於你,任你活的沒心沒肺……現在好的很!”
“你竟為他將自己傷成這樣……”
一簇火光乍然閃耀於那雙魅惑眾生的眼裡,陰翳的公子臉上升起魔魅狠毒的笑意,“他既是要死的人,還留著做什麼!”
花色的人影如電光一閃,敏青已經撲到榻前,手中翕上的摺扇點向那沉睡之人的咽喉,帶起的風陰厲鬼魅!
他該死!他該死!
……
咔嚓!
脆裂之聲猝然,他悲涼的笑對上一雙幽秘薄涼的眼,演變成傷極恨極苦澀至極,絕望難自禁。
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