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我。”
這樣的話一落,那女子猛然睜眼。
屬於她的視線慢慢地調轉投注於他的雙目,顏燼陽清晰的看到她細長的眼突然眯起,那一瞬間如一線夜空混沌裡突然劈出一道雪亮的冷電,照見的分明是濃郁的殺意和仇恨。
是令人不寒而慄的怒氣。彷彿暗夜裡雪亮的野獸的眼睛。
“即便你如今手握天下,”公子燼陽對她的殺意視而不見,“你還是欠我。”
“帝少姜,你欠我,一世孤獨。”
“那麼,你是準備好了要揭下臉上的面具了麼?”她這樣問。
唉……他彷彿聽見心中有這樣一聲嘆息,綿緩似鈍刀慢慢在靈魂里拉出長長的傷痕,卻仍舊笑著搖頭回答,“我不敢。”
不敢就如此的與你直面,因為在此刻我不是別人,只是顏燼陽而已。
若就此直面,我還能是這世上的誰呢?
拋開懷裡的酒,他反問,“你又敢揭下你的與我直面麼?”
“又有何不敢?”她冷笑,“這些還能動搖到我?”帝少姜的表情冷峭而冰涼。
果真是什麼時候都能冷血的下來的人。那公子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不想連今夜都失去。”指尖扣緊,他笑的嘲諷,“如果活不過明天,至少要保證今夜還能盡興吧。”
這話何嘗不是一種試探。
他們到如今,已是真的知根究底,只是維持著薄弱的不拆穿罷了。
他準備未訖,一切尚未完滿,本來就是鋌而走險出不得一點紕漏,如今他一切又已被她知悉,無異於將軟弱而尚無反搏之力的自己送到了對方手上。本來就是一場玩命的賭博,贏了一本萬利,輸了永不翻身。
如果那一天到來,還能保全情意的話……這不過是對某人尚有情唸的希冀罷了。
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終有一日你會明白,不過是情之一字罷了。”他笑,覷見遠遠的一邊,沉絳色衣衫的青年男子轉頭走得決絕冷寂,恍若正獨自踏進冰雪萬丈的荒蕪世界。
右相公子虛無的笑意淡去,垂目看自己光潔毫無痕跡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