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去領離婚證那天,我已經把行李收拾好。出門之前,我環顧了這個我住了三年的房子,每一寸牆每一步地板,都像是存著樂樂的氣息。離開這裡,就像是徹底離開樂樂一樣,在我心上狠狠剜去了一刀。走到樓下,我仰頭望了望我的薔薇島嶼,這是第一次,我用不捨和心疼的目光看它,我知道今天是我對它的最後一瞥。
從民政廳出來,他送我到了車站。坐上車之後,我從窗戶裡看他,他一直站在車子旁邊目送我,直到我已經看不見他,他也未曾離開。這麼多年,每次他送我到一個地方,總是要以我看得見他人的方式目送我。
這一次,他站在車旁邊,我像是看到了三年前,總是在華榮門口來接我的他。倜儻帥氣的模樣足以讓所有女人愛上,只是今天,我知道,我不配做那個和他與子偕老的人。我和他,緣分如此,緣已無續,分後無期。
當我徹底看不見他的時候,再也抑制不住的眼淚奔騰而出,在座位上捂著嘴嗚嗚地哭了出來,從和他醫院的相遇到現在,數年過往歷歷在目。他的疼愛,他的霸道,他的體溫,還有他的香水味兒,像是鐫刻在我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一樣。
我還記得我提出離婚的那晚,我們坐在藤椅鞦韆上,他對我說,我們可以不離婚,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可是最終我還是堅持了這個決定。不是不愛他,只是因為太愛。
因為太愛,所以在乎他的每一個感受,因為太愛,所以瞭解他對樂樂死亡的在乎,因為太愛,所以我不願再看到他面對我的冷淡,因為太愛,所以我無法面對空寂如墓的家。這麼多年,我們已經糾纏到彼此禸體,如今我親手將自己與他分離,只因為我相信,我只是紫藤,而他是橡樹,我的不幸會將他纏繞至死,所以我要離開他,他才能撐起一片天空。
回到成都,我在整理行李箱的時候,從衣服裡面滾出來一個信封,我開啟來看,裡面是一張銀行卡,庭宇寫了一張紙條:如昔,我知道你什麼都不要,所以只能以這種方式給你。這是20萬,密碼是你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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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研倒計時27天…
正文 過樹穿花,你站在我回望的地方 Chapter1
母親知道我離婚之後,並沒有太多的氣憤和意外。就像她當初面對父親的死亡一般平靜,想必,其實她早就意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我每天都在電腦裡一遍一遍看著樂樂的照片錄影,他出生時皺巴巴的模樣,他一歲時剛會走路的模樣,還有他洗澡時眼睛糊上水時的模樣。一切都恍如昨日,但一切又都恍如隔世。
母親也不忍看我每天對著電腦痛哭的樣子,於是一晚走到我面前對我說:“小昔,你是當過媽媽的人了,應該知道孩子對媽媽是多麼重要。你現在這麼不振作,你想過媽媽也很心疼嗎?你還年輕,你才26歲,現在不是還有很多女孩兒,在你這個年紀連婚都沒結嗎?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去尋找你的下一段幸福,你還可以生一個孩子,不是嗎?”
我聽了淚流滿面地伏在母親身上,哽咽許久:“媽,我每晚都夢見樂樂,夢見他在哭,在問我,為什麼不要他了……如果我再生一個孩子,樂樂一定會不高興的……”
“不會的,不會的……”母親撫著我的頭說,“你是個好媽媽,樂樂會想你,樂樂說不定還在盼著你早日懷孕,這樣,他就還可以繼續做你的孩子。”
這麼長時間來,我們母女從未說過這麼多的話。她說,在她心中我一直是個堅強的孩子。所以,她以為我一個人靜一段時間,就能調整好心情。可是現在整整一個月過去了,我仍舊是一言不語每天對著照片哭。所以,她才來對我說這些話。她知道,我能夠明白她的苦心,她也知道,我有她期望地那麼堅強。她說,我小時候練舞蹈,所有小朋友都哭過抱怨過,可是我從來沒有,連老師都說我很能吃苦。從那時起她就為我感到驕傲,因為她覺得能吃苦的孩子性格里就有一股子韌性,即使風浪再大也能勇敢挺過來。她說,一個女孩子最應具備的品質就是堅強,因為堅強,所以勇敢,因為堅強,所以才不會輕易墮落。
可是媽媽她並不知道,我其實是一個逃兵。小時候練舞蹈我不抱怨,是因為我害怕抱怨之後看到母親失望的神色。我的堅強,只是給父母看的,我的堅強,只是因為我害怕讓他們失望。在父母看不見的地方,誰都知道我是個逃兵,朱知道,庭宇也知道。
雖然心裡的疼痛無法抹去,可是我必須承認,我還要面對自己的人生和媽媽的人生。我失去了樂樂如此痛苦,所以我比以前更加明白,我的人生對於媽媽來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