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還有許許多多慘死的忠良報仇!”
穆荑推著他胸膛的手忽然頹然放開了,任由他抱著,她知道他是因為殺了閆炳良喜極而泣,但沒想到他更是因為她的父親而流淚?
要說他虛偽麼?可也不像,他若是虛偽絕不至於露出這麼動容的情緒。這些年她恨他,厭惡他,習慣了把他想得很惡劣,可是有一天他向她展露了她從未看到的一面:他堅守、隱忍,為了一份情義委屈多年,忍受各種苦楚。她從未想過他內心當中有如此熾烈的情,而這份情感不僅是愧對她的,還有愧對她父親的,她忽然不知所措。
晉王鬆開她,微微抬起頭來望著她道:“殺了閆炳良我立即出宮了,我知你一定想知道訊息,而穆叔叔也等了許多年!”
穆荑茫然不語,這些年她感覺自己的心盲了,沒有感知能力,也無判斷能力,她只是茫然地望著他。
晉王起身抱起她,讓她坐在身旁,圈著她的腰低聲道歉,似情人低語:“對不起,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正如穆叔叔一樣,我一直想著哪一天替你們平反,然而無能為力。如今我終於不懼怕薄氏,也可以給你將來。我所做的一切皆不想傷害你,或許我無意中傷害了你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我悔過,我們能否回到從前?”
穆荑垂眸冷眼看著他。那眼神,像在看一隻可憐的小丑,深深刺痛晉王的心。他愈加緊緊地抱住她,低聲哀求:“小芍,或許在你心裡,以前的阿魚哥已經死了,但我將來還可以再給你一個全新的阿魚哥。”
穆荑冷聲道:“傷過的心便不會痊癒回來!死過的人,還能復活?”
“那倘若以前的阿魚哥沒死,只是你誤會了呢?”晉王小心翼翼地問,像在呵護易碎的陶瓷,而後低頭掏出一樣東西給她,“你看看這是什麼,這是穆叔叔的護心銅鏡,當初我向穆叔叔提親,他把這個給了我,說往後靜女便託付給我了,讓我好好照顧你。”
穆荑低頭望著銅鏡,雙手顫抖地捧起。
每一位將軍甲衣心口上皆掩藏著一面銅鏡,乃是戰場上擋劍用的,父親參軍第一次立功,賞識他的將軍親手贈送了他這一面銅鏡,他十分珍愛,一直隨時攜帶,當初在鄉里,無珍貴之物,這面銅鏡是他的寶貝,他竟然親手贈給了晉王。
穆荑看著被磨得光滑的銅鏡,回憶起父親每夜喝了小酒入睡前,總要拿出銅鏡撫摸一番,回想當年的崢嶸歲月,眼神無限嚮往,嘴角帶著滿足的笑。如今睹物思人,彷彿這鏡中也出現父親的笑臉,她沒忍住,眼淚便落下下來。
母親早逝,她從小依賴父親,與父親的感情深厚,父親的死是她心中最大的痛,假如父親也原諒了晉王……
晉王摸著她的眼淚道:“別哭,我定不負你!”
穆荑冷淡道:“我不是為你而哭泣,我是為了父親。”
“穆叔叔若泉下有知,也會為我們而高興的。”晉王緊緊圈著她的腰,想讓她感受他的珍愛,想讓她原諒他。
穆荑的眼淚滴落到銅鏡上,心中依然堅硬如鐵,但不知是否被他的話感動了一些。
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楚,正如當年的父親,明明端正坦蕩,完全可以忠孝兩全,但在抉擇面前,他拋棄了“孝”,保留了“忠”。不知母親泉下有知,是否會怪他?而他夜裡噩夢驚醒,酒後憶起母親淚流滿面之時是否曾經後悔?
也許於母親和族人而言,父親冷漠絕情,乃非良人,可在她心裡,父親溫柔慈愛,高大如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因此只憑“好”“壞”界定一人,真的可以說明清楚?
正似小涼,為了報恩主動替她而死,可在保護她的同時又存了一點私心——想要得到晉王的寵愛,難道便是壞人?她就應該恨小涼?
其實她看出小涼的心思,當年三人為伴,小涼嘴上雖從未承認晉王的好,甚至面對晉王的誇讚還時常擺露出不屑,非要她認同才可的表情,然而那也只是小女孩對傾慕男孩的彆扭表現吧,她早就看出來了,可因自己同樣心慕晉王而無力伸出援手。也許因此那幾年裡小涼受了許多苦,直至如願以償嫁給了晉王,小涼便存了攀比心思,非要在她面前表現出與晉王的恩愛。或許小涼還對她撒了許多謊,她後來也猜透了小涼的心思,可並不怪小涼,因為當年因,今世果,小涼只是想討要當年受委屈應得的補償而已。
不管她們的糾葛如何,她始終當小涼是朋友,她也堅信,小涼除了偶爾存點攀比心思,待她也如親姐妹,否則不會為了她而死,不會共享榮華,更不會在僅有一個饅頭之時還分給她一半。只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