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灑脫:“咱們又不是神仙,人生在世,誰無雜念?”
沐奕言白了他一眼,又替俞鏞之倒了一杯酒,親手遞到他跟前:“鏞之,這幾日朝堂上的雜事要拜託你了,朕敬你一杯。”
俞鏞之一飲而盡,他酒量本來就不算太好,此時已經雙頰緋紅,離醉只有一步之遙,原本清明的腦袋已經有些糊塗了。
“陛下……臣也想去西郊行宮……”俞鏞之頗有些哀怨地看著她,他的眼睛原本就漂亮,這一眼眼角微挑,如泣如訴。
沐奕言的心突突一跳,幾乎就想點頭應好,幸好關鍵時刻那聲“好”卡在了喉中。
“國事為重,”她狼狽地調轉目光,“最後一日朕在行宮等你們就是。”
好不容易把這三人都安撫了下來,沐奕言勸酒勸得更加殷勤了,俞鏞之率先醉倒,裴藺也雙眼迷離趴在了桌上,唯有沐恆衍,雖然已經醉了,卻還一直筆挺地坐在椅子上,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她。
“恆衍,”沐奕言試探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這是幾?”
沐恆衍哼了一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掌一拽,沐奕言一個趔趄,頓時坐在了他的腿上。
“二。”沐恆衍的聲音呆滯,卻很果斷地答道。
沐奕言噗嗤一樂,順手拿起了一杯酒,含在了口中,摟住了他的脖子朝著他用力地親了下去,唇齒交纏間,將那口酒渡進了沐恆衍的口中。
沐恆衍整個人都暈了,他本能地想回吻,可是酒意蒸騰,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眼前的笑靨忽然幻化成無數個,他朝著其中一個用力地撲了過去,只聽到哐啷一聲,他一頭砸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清風微拂,樹影婆娑,剛才還有些喧鬧的院子一下子冷清了下來,沐奕言小心翼翼地從沐恆衍的腿上抽身而出,默默的看著這東倒西歪的三個男人。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現,曾經的冷眼以對,曾經的鄙夷不屑,曾經的步步為營,漸漸變成了生死與共,情深似海,到了現在,她和他們之間,已經成了難以割捨的存在。
她閉了閉眼睛,勉強讓自己奔騰的思緒平靜了下來,叫來了洪寶他們,把這三個男人都抬進了點墨閣旁的偏殿裡,那裡是她處理朝政時臨時休憩的所在。
床很大,三個大男人一溜兒橫躺在上面居然也不嫌小,洪寶的臉色有些怪異,不時小心翼翼地看著沐奕言欲言又止。
沐奕言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想什麼呢,朕讓他們在這裡休息一晚而已。”
洪寶訕訕地笑了:“陛下保重龍體。”
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房門被關緊,只有燭火跳動,一明一暗間,那三人的容顏忽隱忽現。
沐奕言的頭有些暈眩,走到床邊,半跪在床前,俯□來,小心翼翼地在他們的唇上一個個親吻了過來。
來來回回親了好幾遍,她的唇顫抖著,眼底的溼意越來越濃,視線都被阻隔了,最後一下落了空,親在了沐恆衍的臉頰上。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伸手一摸,溼漉漉的一片,她想把眼淚擦去,只是那淚水就彷彿開了閘的洪水,瞬間就迷糊了雙眼。
她不敢哭出聲來,只是拼命地捂住了臉,咬著嘴唇,那哽咽聲從齒縫中洩露出來,壓抑而沉悶。
床上的裴藺翻了個身,嘴裡嘟囔著叫道:“阿言……阿言過來……抱著……”
沐奕言驚惶地止住了哭泣,屏息看著他,深怕有人會醒過來看到她這樣狼狽的模樣,她就再也無法自圓其說。
幸好,裴藺只是在說醉話,他皺著眉頭無意識地聞了聞,雙手一陣亂舞,把身旁的俞鏞之和沐恆衍都推了開去,好像在找著什麼,沐奕言一下子清醒過來,握住了他的手,將臉貼在了他的耳畔。
裴藺安靜了下來,砸吧了兩下嘴,抱著她的手又沉沉地睡過去了。
沐奕言等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她痴痴地看著裴藺,裴藺的雙手還攏在胸前,保持著那擁抱的姿勢,嘴角掛著一絲志得意滿的笑意,她心中悲不自勝,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阿藺,對不起,朕沒法陪你到永遠了,”她喃喃地道,“你千萬別一直記著我,也千萬別把我忘得太快,我會難受的……”
說完,她苦澀地笑了,不知道這世上會不會真的有魂魄,如果有的話,她真不想去投胎轉世,只願意默默地陪在他們身旁,能每日看上兩眼也是好的。
她的目光往旁邊挪了挪,俞鏞之仰躺著睡得正香,這位孤高畫質傲的狀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