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裡開出來的一彎貴氣牡丹。
再等等,再等等——待到他成就一番大業,定當請上杭州城裡名氣最響的媒人,帶上繚人眼目的珍稀寶物向她求親。
他的思緒在不可知的未來天馬行空,卻不知阿四滿腦子生意經打得正熱鬧呢!
“如今漕幫已頂下豐盛行,可江浙一帶還有許多小的商行收購生絲,再以極低的價格賣給洋人。這樣你壓我價,我壓你價,鬧到最後養桑養蠶的農戶連口飽飯都吃不上,做生絲生意的商行也是一個個勉強維持,唯獨便宜了洋人。”
胡順官心裡已有了主意,只想聽聽他們是否想法一致。
“漕幫願與阜康一起抬高今年生絲的收購價,擠倒了那些小商行,咱們壟斷江浙一帶的生絲買賣,再抬高價賣給洋人。如何?”
“這正是我所想。”胡順官這就拍板做主,“阜康一定鼎力支援漕幫。”
一樁生意就此達成。
第八章 棋逢對手(2)
生意談完了,二人就此別過。一直在門外候著東家的言有意見他出來了,反跑了進去。他深知阿四出了正廳必是回了她的大書房,忙著漕幫的諸多生意。
自她進漕幫,幫裡的生意一樁接著一樁,買賣多了,漕幫興盛起來,連兄弟們的花紅也多了。
可漕幫的弟兄依然覺得被個女人指手劃腳有失男人尊嚴,所以即便錢袋再鼓,也沒人給她好臉看。
不知是不是這個緣故,平日裡即使忙完了公事,她也寧可窩在那間大書房裡,也懶得出來走動。
果不其然,言有意在那張過大的書桌後面見到了消瘦許多的阿四。
“你最近都沒有好好吃飯嗎?這個年代可不流行瘦骨嶙峋,我最近也見了些財主老爺,他們選媳婦,即便是娶個妾都要求看上去富態的那種——起碼取個好彩頭嘛!”
抬眼瞟過他,阿四涼颼颼地丟出一句:“你倒是胖了很多,顯得富態了,適合嫁入大富人家做女婿或……男寵。”
“我們一定要像兩隻刺蝟一樣相互戳著對方嗎?”
言有意自動自發地站到她身旁,九十度大鞠躬,他直起腰的同時賠起了笑臉,“我錯了,那天我說錯話了。你也知道,人吵架的時候,話趕著話,說的哪有好聽的——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
其實那天吵架的氣,阿四早就生完了,她心裡真正的傷痕是言有意那些話的背後擺著的殘酷事實。
沉沉地嘆了口氣,她放下那些做掩護用的賬本,肯直面他,便是胸中無恨了,“我得謝謝你。”
言有意一愣,趕忙賠罪:“我的四小姐,你就別再諷刺我了,我承認錯了,還不行嗎?”
他以為她還在跟他賭氣嗎?她要是真這麼小心眼,是當不了大集團的,也做不成漕幫的大管家,“我是說真的,你說了我心裡一直不願、也不敢承認的事——韋自勤不愛我。”
這話從她的嘴裡說出來,言有意還真以為自己耳鳴,聽岔了——她那強大且旺盛的自尊怎麼會允許她承認這一點呢?
來到清朝,她的性子變了很多,是沒錢給鬧的,還是現實打磨的。
他像是第一次見面一般望著她,怔忡地望著她……
不想一記板栗敲在他的腦門上,言有意疼得齜牙咧嘴。這點她倒是一點沒變,還是跟從前一樣下手快、狠、準。
“你這女人,這麼不溫柔,不賢惠,這可是在清代,誰敢娶你?你這歲數已經夠老了,再不嫁,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我嫁不出去,你娶我好了。反正像你這樣狗腿的性格,也沒女人敢嫁你。”
“為什麼?”他狗腿有什麼不好?還不是為了賺更多的錢,讓家人過得更好,跟他的女人該覺得幸福才是,“為什麼沒女人敢嫁我?”
阿四慢條斯理地甩動著手上的賬冊,慢條斯理地說著她的理由:“你這麼狗腿,要是找到能助你往上爬,大富大貴的主,還不趕緊移情別戀。”
他在她心裡就這麼不堪?言有意瞪眼乾笑,“那照你這麼說,我不應該跟著東家打拼,應該直接接受酣小姐,做漕幫的東床快婿——這倒還省心省力了。”
“別動酣丫頭。”阿四滿面笑容頓時換下,正色道。
看她認了真,言有意反倒起了逗她的心,“人家女孩子家家一片赤誠愛心,我不接受她,不是傷了她的心嘛!”
阿四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一字一頓地對他說:“你若真心為她好,就不要搭她。否則,我會讓你後悔,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