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立馬又開始鬧鬼!
讓人痛心的是,魏以廉根本無心照管家裡,這幾年連著番兒地往外跑,好幾次下揚州竟然一去就是兩三月之久,還要府裡對外稱病。弄得平時一向畏懼魏家大爺的下人們都暗暗祈禱著皇帝別太待見他家大爺,讓大爺多在家中待幾日!
你說說,這一樁樁一件件怎麼看怎麼邪門兒!
雲夫人來魏府的時候,魏北悠正站在一棵開的正好的桃樹下發呆。
本應該是越氏招待她,但越氏真是怕了她了,乾脆把她交給魏北悠。就那麼咧著嘴破冰似的笑兩回,三寶非被她嚇哭了不行!
“悠悠。”雲夫人瞧見她眉眼明媚,舉止悠然,總算沒了面對越氏的僵硬,露了一抹自然而然地歡喜和滿意。
“伯母。”魏北悠俯身一禮,端莊大方間一絲隱隱的恰到好處的親近。
“四月桃花開得極盛,我前日發現一片桃花林,悠悠可願意隨我一同去看看?”雲夫人拉著她,言笑晏晏。
“桃花林?”魏北悠驚訝。
“嗯,似乎是片桃園,那裡種著大片的碧桃花,比之府中一棵兩棵的可有看頭多了。呃,這麼說吧,府裡的桃樹只能算是一個美女,那裡的桃花就是皇帝的紅宮,三千佳麗,胖瘦相宜。”雲夫人想了一個不太恰當的比喻。
魏北悠笑。雲夫人的孃親也是大戶,不過從小就對女紅雅藝不上心,反倒是騎射武藝超乎一般男兒之上,當年和雲鎮相識也是因為比武,說起來又是一樁風流韻事。
不過能得萬千過眼不駐一刻的雲夫人的讚賞,那片桃園想必確有其獨特之處。看看被院子圈起來的幾棵開得花團錦簇的桃花,魏北悠也起了興致。一年復一年地對著這幾棵歪脖子桃樹看,也忒沒意思,不若出去看看生在曠野裡的桃花,要真是大片桃花林,那稱為大飽眼福也不為過。
下了馬車,魏北悠就發出了一聲驚呼。
果然,碧藍的天空上幾朵白雲,開的大片的碧桃林幾乎晃花人眼。絢爛的雙色碧桃花,白的素雅,紅的鮮豔。像一團紅白的雲霧一般,籠罩著綠色的桃葉兒,處處是花,處處是香氣。
很快魏北悠就迷失了,在桃林裡舒暢地呼吸著,欣賞著,渾不記得何處來,何處去。
魏北悠突然想起雲夫人那個不太恰當的比喻,悶笑一聲,此刻見了,倒還覺得用在此處還有些意趣。抬首在桃花林裡找了一會兒,卻沒見到雲夫人。魏北悠只當雲夫人走進裡面去了,也不著急,毫不猶豫地也走了進去。
只到看花了眼,魏北悠也沒有見到雲夫人。多少就有些不安了,魏北悠輕聲呼著伯母,繞過一棵一棵的桃花樹,卻看到了不遠處的一片衣角。
“伯母?”魏北悠試探地叫了一聲。
難道桃林裡還有別人?
“伯母……”魏北悠小心地走了過去。
撇開一抹擋住視線的桃花枝,魏北悠定神一看,頓時驚在了原地。
“你……”
“悠悠,我回來了。”那人一身的斜襟儒袍,多少與他眉目間的硬朗不相符合。然而當那雙星子黑眸裡驀然沾了桃花一般點點的笑意,那矛盾的氣質就融合起來,讓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一口氣息,凝神看著。
見魏北悠不回答,雲驛有些疑惑,又走近了幾步,雲驛道:“悠悠,我回來了。你……不高興?”
魏北悠望著他有些緊張的眉眼,忽然憶起這些日子水桃若有若無地在她耳邊重複的那些個“謠言”。
謠言說雲大將軍的兒子云驛是個神出鬼沒的,幾乎很少出現在朝臣眼中,為人低調冷酷地很。
謠言說雲驛作戰時眼睛一眯,就能把敵方嚇到牙齒打顫,轉身就跑。
謠言說雲驛幾乎不笑,或者說,從來不笑。
怎麼看眼前這個青年也不像是謠言中描述地那樣冷酷和殘忍,就像是古典小說裡那些奇怪的門派裡的師兄,武人氣質,卻依然溫潤如玉。
想象一下他拎著大砍刀一路殺進敵營去,魏北悠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來對面的人還在等他的回應,於是揚臉一笑,道:“還走麼?”
“不了。”聽著對話已經按照情節設定地走了,雲驛安心了,神色放鬆了很多。
“不走了?”魏北悠皺眉頭,“你當初不是說要五年?好像這才……四年?”
雲驛眉眼染笑,眼裡全是繾綣的笑意,“悠悠,不想我回來?”
魏北悠一頓,臉慢慢飛了一抹紅雲,掉頭就走。
雲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