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母女早就被趕出了陳家村,餓死在路邊上都沒有人知道。
女兒跟著她爹,比跟著她在一起享福,至少不用跟她在一起一樣整日勞心勞力,為了賺銀子而去拋頭露面。
跟著他,女兒就是官家小姐,以後還能找一個好丈夫,榮華富貴一輩子。
可她呢,一個只知道幹農活的村婦,能帶給女兒什麼?
是能給女兒找一個好夫君?
還是能賺很多銀子給女兒花?
就連剛才想給女兒多買幾件漂亮的衣服,結果結賬時也因她荷包裡帶的銀子不夠,沒臉跟女兒說她來買。
她死皮賴臉的纏著女兒來買衣服,還斬釘切鐵的要給女兒多買幾件,結果選好後,她卻銀子不夠付賬,呵呵……給自己鬧了一個笑話。
她除了是女兒的負擔外,什麼也不能為女兒做,卻還要賴著她跟著她吃一輩子的苦。
陳氏越想越覺得自己自私,越想越覺得對不起女兒,心裡隱隱冒起了一個念頭。
當然,安寧絲毫無察覺。
中午,胡掌櫃留安寧母女在客香來吃飯。
安寧本打算帶陳氏去小宅院看看,順便在小宅院吃飯,但見陳氏心情不好,就沒提這件事,順著胡掌櫃的好意,留在客香來吃飯。
胡掌櫃親自作陪,還讓安寧點了幾個陳氏愛吃的菜。
上了桌,胡掌櫃似是一臉不好意思,紅著耳根子,磕磕巴巴對陳氏道,“大……大妹子,你知道的,我就是一個粗人,也不會說什麼,你要想吃什麼,就直接跟安寧丫頭說就成。”
陳氏第一次來客香來,就鬧了一個大紅臉,還讓人家胡掌櫃看笑話。
人家不但沒嫌棄她,還對她這麼客氣,她就感動的紅著眼,哽咽的嗯了一聲。
想了想,感覺有些敷衍。
陳氏又扯出了一抹笑,道,“這幾個月以來,我們家安寧多虧了有胡掌櫃的照顧,我……我萬分感激。”
然後還站起來,對胡掌櫃深深鞠了一躬。
胡掌櫃哪兒敢受她這麼大禮啊,忙站起來,七手八腳的去攙扶起她,結果因為他太緊張,在陳氏立身時,額頭磕著了他下巴。
“啊,你……你沒事吧?”
胡掌櫃越發緊張了,手下意識的就撫上陳氏的額頭,看有沒有磕疼她,見紅了一小塊,沒來由的,他心疼了,就想揉幾下。
手伸過去,陳氏就好似被嚇著了,連忙後退。
然後,胡掌櫃清醒了,鬧了一個大紅臉。
陳氏更是不敢抬頭看他,一頓飯吃的萬分艱難。
低著腦袋,細咬慢嚥,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低著腦袋,胡掌櫃就正好看到她額頭上被磕疼的紅印子,心裡越發的心疼了。
安寧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間,頭頂上冒出了無數的八卦,雙眼升起無數的興奮因子。
嗯,有姧情?
貌似她娘和胡掌櫃不是第一次見面啊?
後來安寧才知道,原來胡掌櫃和陳氏早就認識,在陳氏進店時,他第一眼就認出了陳氏。
可以說,胡掌櫃來連城做掌櫃,陳氏功不可沒。
原來,胡掌櫃家和穆承運家是隔壁鄰居,而胡掌櫃和穆承運更是打小穿一條褲子一起長大的好兄弟。
胡家家境沒有穆家好,胡掌櫃從小就沒了爹,他娘還被扣上了一個剋夫的名聲,在村裡,一個寡婦帶著一個小孩子過日子,生活何其艱難,都能想象的到。
相比胡家母子二人相依為命,生活萬分艱難,穆家就好多了。
穆老爹是個秀才,經常會去街上賣字賺些生活費,或者去一些小家小戶坐館教孩子們唸書,所以穆家是村裡生活條件最好的。
穆承運的啟蒙老師就是穆老爹,每次穆承運習字時,都會把胡掌櫃帶上。
一來二去,胡掌櫃就認了不少字。
他想長大後有一番作為,讓他娘過上好日子,所以他學習相當刻苦,做出的文章竟然比穆承運都還要好。
後來,胡掌櫃每次表現的比穆承運好時,穆老爹都會非常不高興,還會雞蛋裡挑骨頭,無緣無故苛責胡掌櫃做出的文章。
胡掌櫃感覺到了後,他就收斂了自己的鋒芒,每次都讓著穆承運,有時候還會故意出點小錯,穆老爹嘴裡雖然會訓斥幾句,但胡掌櫃卻看的出來,他很高興。
但在考試時,胡掌櫃就鋒芒畢露,一舉考上了秀才,而穆承運卻落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