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秦兵小心翼翼的窺視著遠處正在田間勞作的南越人。
這些南越人只有十餘人,正赤著身子在一片旱地裡揮舞著鋤頭開荒,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樹林中正在窺視他們的秦人。偶爾會說上幾句話,依稀聽著有些像是中原話,但因為隔著遠倒也聽不太清楚。
一名秦兵壓著身子,緩緩的移動到一名軍官打扮的人身邊,伏在耳邊小聲的說道;“老大,要不我們上吧,兄弟們都圍住了四周,保證這些南越猴子一個都跑不掉。”
伏著身子的馮鐵點了點頭,壓著聲音說道;“讓弟兄們打起點精神,不準放著一個。還有,除非他們逃走,否則我們不要放箭,能不傷人儘量少傷人。”
“放心吧老大,你還信不過我們兄弟們的手藝。”那秦兵開著玩笑打趣道。
“幹猴子,給我正經點。”馮鐵低聲斥責道,卻見他仍是滿臉的嬉笑,只好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也知道幹猴子雖然人喜歡開玩笑,但大事上卻是出奇的謹慎。
馮鐵是秦軍中一支斥候營的百將,雖然官職低微,可身上肩負的膽子卻一點都不輕。他是秦軍南下軍團的先頭部隊,負責為秦軍探查軍情,瞭解嶺南的情況。
嶺南雖然曾為秦地,卻遠在蠻荒之地,再加上叢林密佈道路不通,咸陽珍藏的各地地圖中關於嶺南的記載就少之又少。大多都是繪製模糊,有些甚至只是一筆帶過。
而且嶺南脫離秦國的統治已經四年的時間了,早已經物是人非了,當初地圖上河流如今可能會乾涸,平地上也可能會修建起關隘。所以韓信才派出馮鐵這麼一支身手高超的斥候營,作為全軍的先頭部隊,先行探查嶺南的情況。
當年秦國南征大軍南下百越時,沿著的主要是楚地的三條道路。巴蜀雖然連通嶺南,卻因為山川河流阻斷,並不適合作為大軍出征之選。現在佔據巴蜀的秦國若想沿著舊道進入嶺南,那必須先東向攻下臨江王共熬的領地黔中郡,且不論勞軍遠征,就算攻下黔中佔領了舊道,趙佗在臨近楚地的地方必然防備森嚴,若遇關隘所阻,那時候就當真進退兩難了。
所以韓信並不打算沿著當年的舊道南下,而是要衝巴蜀開鑿一條新道通往嶺南。當年始皇帝浩浩蕩蕩五十萬大軍南下,對道路的要求自然嚴格無比,而現如今則不同,秦軍南下並非打仗,更多是擔當引路人的職責,將流落在嶺南,心念故土的帶回秦國。
至於趙佗,韓信並不想和他兵戎相見,攻心為上,殺伐為下。
秦國在巴蜀廣徵十萬民夫,沿著紅水河大肆砍伐樹木,開闢新路。既然只是為了行軍,而無輜重,所以工程量也大大減小,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草草的打通了一條道路。
而馮鐵這支斥候隊伍正是韓信派出查探南越虛實的。
馮鐵遠遠的看見手下已經將這些越人包圍住了,這才重重的一揮手,低吼道;“上。”
百餘條身軀如同矯兔般迅速的竄出了樹林,高舉著刀劍殺了出去。這些越人顯然是被嚇蒙了,握著鋤頭愣在那不知所措,最先反應過來的幾人急忙跪下大呼“好漢饒命”,可能把馮鐵他們當成了搶掠的山賊。
馮鐵見如此輕鬆,便將佩刀回鞘,也不管他們聽不聽得懂,只是凶神惡煞的對著一眾越人說道;“你們只需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不殺你們,只要一個人敢耍花招,而你們又不揭發,便將你們一起剁了喂野獸。”
一群越人趕緊在地上拼命的點頭,倒是都聽得懂馮鐵的話。卻有一名越人猛的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馮鐵,忽的站起了身子,伸出手嘴裡“啊啊”直叫著抓向馮鐵。馮鐵大吃一驚,下意識的拔刀斬下,那越人卻毫無察覺,仍然死死的盯著馮鐵,如同中邪了一般。
馮鐵看著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似乎並沒有惡意,就在刀鋒快要落到那人的頸上時,心中忽然一動,刀鋒飛快轉身,刀背狠狠的劈在那人身上,將他砍翻在地。
馮鐵拔刀在手,刀鋒直指那人厲聲道;“站著別動,否則下一刀就砍掉你腦袋。”
那人咕咚一聲從地上又爬了起來,渾然不知疼痛,反而結結巴巴的說道;“秦……秦,我是秦人。”
馮鐵一怔,有些狐疑的說道;“你是秦人?”
那人連連點頭,拼命的指著自己說道;“我是秦人,我是秦人呀,我是隴西渭縣人,是秦人呀。”
“那你是謂縣哪裡人?”
“謂縣白河亭人。”那越人不假思索的回道,馮鐵看了一眼一個同樣是渭縣出身計程車卒,見他點了點頭,這才徹底的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