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搖頭道;“沒這麼簡單,就算趙佗接任他的位子,也應該是朝廷按照慣例任命的,哪會像這樣咄咄逼人的氣勢直接索要。若是換了先皇,這樣的做法早就要惹得他雷霆大怒了。所以我覺得南征軍是在試探,試探朝廷的態度,也可以說是挾兵自重,要挾朝廷。”
頓了頓又說道;“還有種更可怕的可能,任囂不是聲稱自己病重嗎,那會不會他真的已經病重到失去了軍隊的指揮權。而這個趙佗,早已經掌控了嶺南四郡,這次只是借任囂的名義來試探朝廷的態度。”
趙高一驚,他知道自己在政治上的火候拍馬也及不上李斯,所以很仔細的聽著李斯的分析,又問道;“那我們應該怎麼應對?拒絕嗎?”
李斯略為思索,便斷然道;“不,我們非但不拒絕,還要重重的賞賜他們。”
“無論這奏疏是任囂本人寫的,還是趙佗冒他名義寫的,都說明我們對南征軍已經漸漸的失去了控制。嶺南四郡本來就是蠻荒之地,得失對我們都影響不大,但嶺南的四十萬大軍我們卻要盡力去爭取,至少要保證他們對我們構不成威脅。”
“那依丞相的意思?”
“同意趙佗接任主帥,同時給南征軍重賞,不過不是給趙佗的,而是給四郡的官員。他任囂不過是南海都尉節制了四郡軍務,那我們就重賞其他三郡的都尉,還有四郡的郡守、縣令和縣主。這些人大多都是秦人,未必會和趙佗一心,給了他們賞賜可以彰顯朝廷的恩德,也能提醒他們效忠大秦才能高官厚祿。”
正文第六十二章離心(下)
趙高拍掌嘆道;“丞相好手段,高明,高明至極。”
李斯面色微微一笑,心中有些得意。自己浸淫仕途數十年,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這大秦的江山,可以沒有他趙高,甚至可以沒有他胡亥,可卻不能沒有他李斯。
李斯又接著說道;“光這些還不夠,趙佗的宗籍我查閱過了,是恆山郡真定人,雖然父母皆已雙亡,可他的宗族還在真定。我們這就下旨褒獎他在嶺南的戰功,說會派人幫他修繕祖墳,福廕宗族。”
趙高略一思索,旋即明白過來,哈哈大笑起來,道;“丞相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他趙佗肯安分守己在嶺南為大秦開疆闢土,那我們一定把他的祖墳修建的氣派十分。若是他敢有什麼異心,哼,那這修墳的隊伍就變成了挖墳的隊伍,哈哈,實在高明。”
李斯笑著點頭道:“如此趙佗想必會投鼠忌器,就算割地自拒、對朝廷陽奉陰違,也不會冒然豎起反旗,一旦我們穩固了朝堂,便可以徐徐圖之收他的軍權。”
說道這裡,李斯面帶憂色,“當務之急,我們是要穩定北軍。那三十萬大軍是我大秦的百戰精銳之師,蒙恬和扶蘇在北軍威望又是極高。若這三十萬大軍起了異心,從上郡沿著直道快馬而下,十日便可抵達咸陽,這才是我們的心腹之患!”
趙高卻搖了搖頭,笑道;“丞相大可放心,趙高已早有安排。”
李斯吃驚道;“難道王離是你的人?”
趙高面帶輕鬆,鏘鏘一陣尖笑。“雖然還不是,不錯也相差不遠了。”
“此話怎解?”
趙高緩緩說道;“王離此人,承蒙祖蔭少年得意,然後本身卻志大才疏,為人優柔寡斷。最重要的是他還有野心,他想超越他的祖父和父親。”
“但凡有野心的人,都是可以利用的。”趙高笑眯眯的說道:“所以我有辦法讓他對我們俯首聽命,替我們約束住北軍那群驕兵悍將。”
李斯點了點頭,面色微寬,“如此甚好,這樣也不用我們大秦的將士們手足相殘、兵戎相見。”
頓了頓李斯又接著說道;“趙大人,你和陛下關係親近,閒暇時候應該多多教導陛下,萬事應該以江山社稷為重,切忌一味的享樂貪玩,如此胡鬧下去,大秦計程車民們怎麼能服心。”
趙高心中暗暗罵道:這老東西,是不是教訓陛下教訓的上癮了,三天兩頭就要叱喝一番,還真以為我們離不開你了,早晚要讓你好看。
面色卻是笑容滿面,“丞相所言甚是,只是陛下少年心性,又喜歡嬉戲,老奴也是無可奈何啊,還是得靠丞相多多規勸。您在朝廷百官之首,又德高望重,還是大秦的國戚,算起來還是陛下的長輩。您要是說話,那肯定比老奴說話管用。”
李斯長嘆道;“要是我說話有用,陛下也不會整天戲耍老臣了,我們這個陛下呀,還真不讓人安心。”
趙高笑嘻嘻的說道;“這樣不正好嗎,丞相大人,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