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你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真心,我詛咒你,詛咒你生生世世受盡情愛之苦,永生永世都會失去最愛之人,不得好死!”
閉眼之前,蕭凌用沾染鮮血的手在地下劃上十字架,烙下生生世世的詛咒。
午夜夢迴,沐小狸偶爾會夢見這個畫面驚醒。
又經過一次次的生死關口,沐小狸漸漸忘記了那副畫面,那個詛咒。
於是,她就遇上了凌少,那個一身正氣,嫉惡如仇的男人。
雪悄然融化,一滴接一滴砸在沐小狸頭頂,似乎意識到被砸之人的呆木,雪水砸得越來越歡快,越來越密集,直到整個傾盆而下,沐小狸已經全身溼透。
意識點點回籠,目光渙散遊離。
組織裡很少用真名,但蕭凌說自己用的就是入組織前的名字,不過稍微改動了一下而已。
凌少說他還有一個姐姐,但是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聯絡,一直在尋找。
這一切終於有了一個理所應當的解釋。
在知道愛上了殺姐仇人後,凌少變得滿心糾結。小貓在無意得知這個事情後,更加惶恐憂心。
原來這才是自己出事前一個欲言又止,一個支支吾吾的原因。
忽而拔高的笑聲透著一股歡暢,可是,一個音節的歡暢之後,是想要沉入千山暮雪中的疼痛。低低的,就像心血無聲下落的聲音。
前世,她算不算嚐到了情愛之苦。
算不算失去了最愛的人。
算不算,不得好死。
原來,一報真的會還一報。
身後一股暖流緩緩侵入體內,沿著筋脈漫遊全身。
沐小狸一動未動,只是視線慢慢聚焦。
君臨天收回抵住她背上的手,亦未動,藍色的眸光折射著滿世界的白,目光所望之處,彷彿盡是人間仙境,姿態閒適,氣息優雅。
“你相信詛咒嗎?”沐小狸突然開口。
“詛咒?若是詛咒有用,我想我早就死了千萬遍了。”
“那是因為別人恨你不夠入骨。”
“不夠入骨?”君臨天忽而自嘲一笑,眸光咻地一厲,“他們差點用我家族之人的白骨搭建焚場將我和母親燒死,你說,這還不夠入骨?”
沐小狸一怔,不由抬頭望去,那雙狹長幽深的眸子裡閃耀著蝕骨的恨意,轉瞬,又恢復平靜,彷彿那不過她的錯覺。
“你的月蝕也是他下的?”
君臨天眸光閃了閃,若無其事的伸手將她一縷凌亂的頭髮別到她耳後,聲音輕柔:“詛咒之人皆是弱者,既然是弱者,又何必在乎他的詛咒。因果迴圈,前事之因,也未必是後事之果,也許,你所認定的‘果’,其實只是‘因’,而‘果’,還在收穫之中。”
有點混亂,不過,沐小狸覺得,她聽懂了。
“嘿,特大訊息,特大訊息!”一個急躁的嗓音從天外猛然乍響,震得整片桃花林瞬間花凋一半。
“你個死老道,毀了我的桃花林,我要你的命!”又一個清亮的聲音混合渾厚的內力壓制住天機老人的聲音。
“烏蠱堡重出江湖了,烏蠱堡重出江湖了,烏蠱堡重出江湖了!”
“給我閉嘴,說重點!”
“黑道第一人連城霄要代表烏蠱堡出賽武林大會啦!”
熙熙攘攘的花瓣和雪花嘩啦啦撲向天機老人,從頭到腳透心涼,然後便見煙雲劍客懷抱古琴從天而降。
沐小狸和君臨天對視一眼,默默為天機老人哀悼一瞬。
“老道,布絕離陣!”煙雲劍客幽幽放下古琴,盤腿而坐,對天機老人所謂的特大訊息彷彿充耳不聞。手指輕輕替挑,一道綠色光刃倏地劈開一棵桃樹,袖手一揮,樹幹二分為六,唰唰落在沐小狸的身邊,形成一個太極八卦陣,沐小狸位於陣眼中間。
天機老人溼漉漉忙不迭地跑過來,一看煙雲劍客的臉色便二話不說,將君臨天趕開,雙手掐個訣,衝君臨天喊著要他守好西南方,不然小心媳婦一入心孽就出不來了。
沐小狸還沒摸清楚狀況,眼前絕美的桃花雪景就變成騰騰縈繞的白霧,連腳下的土地都幻化成一片軟綿綿的雲朵。
“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東西,別懷疑,放鬆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放心,我們在陣外,看不見你的一舉一動。”
入耳的聲音暖暖如陽光,似乎照亮了每個陰暗的角落,淺淺的琴音徐徐而行,像一隻只小小遊動的魚,點點親吻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