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過度興奮,又是一晚輾轉難眠。
睡不著就索性起來。睜大了眼睛,豎直了耳朵,時刻準備著,等待那可能會有的二度造訪。
天,漸漸的亮了。
我的耐心守候沒有白費,隔著木門傳來細微輕響,寂靜之中,分外明顯。
我迫不及待的撲去門前,一把拉開了門。
蹲在門口,一團灰撲撲的影。可能是被我嚇到了,灰影抖了一抖再晃了一晃,接著一屁股跌坐在地。
“等等!別走!”
生怕把他嚇跑了,我脫口而出。
他還真的不動了。懷裡的食物滾了一地,他僵硬的坐著,呆呆的朝著我看。
這是一個年輕男人。一頭凌亂的短髮,一張稜角分明的臉,濃眉大眼,粗礦陽剛。
一絲異樣倏地浮上胸間,可我沒空去理會。
“你……呃,你沒事吧?”
我輕聲問。
他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也不知是驚訝還是驚恐。
怎麼?難道我長得很嚇人嗎??
才想著,男人終是回了神。他一骨碌的爬了起來,一邊拉著衣服一邊結結巴巴的說:“沒、我沒事!”
不站不知道,一站嚇一跳,他好高!不是一般的高!
手長腳長,肩寬膀粗,又高又壯,就跟堵牆似的。這樣的體型極具震懾效果,也很有壓迫感。即便與他並不相識,我卻沒來由的覺得,他不會傷害我。
“昨天……那些吃的,是你送來的吧?既然來了,怎麼不敲門呢?”
對於我的不解問詢,他愣住。
“我……”
抓完頭髮撓鼻子,撓完鼻子摸耳朵,支支吾吾了半天,他才憋出一句:“我、我是怕、怕嚇著你……”
啥……啥?
我眨眨眼,從上到下對他認真打量。
嚇著我?
嗯。嗯嗯。確實有這可能。
他倒挺有自知之明的嘛。我不禁莞爾,一個沒忍住,撲哧笑了。
我一笑,他尷尬侷促,“唰”的紅了臉。金棕色的眼睛一閃一閃的,清澈澄淨,明亮又柔和。
四目相對,忽然,有模糊畫面在腦海掠過,快得根本捉不住,隨之而來的是頭痛欲裂,我狠狠蹙眉,悶哼一聲。
“怎麼了阿奴??”
……咦?
“你說什麼?”抬眼就見他臉色大變,可他嘴裡說的我並未聽清。
“哦……我看你好似不適……你……可有要緊?”
他的目光飄忽不定,像是心虛,又像在掩飾什麼。
我狐疑的盯著他,瞧來瞧去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暫且作罷。
“剛才有點頭疼,現在沒什麼了。”
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莫名其妙,怪異非常。
他一聽,似鬆了一口氣:“真的無礙麼?”
遲遲疑疑投來視線,探究端詳,很快就倉促移開。他的神色叫我疑惑,同時,又令我隱隱有著感動。
方才一瞬,剛毅臉龐寫滿了緊張與關切,他的反應自然真實,他的表情不像是作假。
“真的沒事。我叫劉寄奴,你呢?”我友好的衝他笑笑。
他不是壞人。默默送來了食物,對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給予關心,一副傻里傻氣笨拙的樣子,他怎麼會是壞人?
“我……蒼木,我叫蒼木。”他手足無措的,才淡去的紅暈又加深了幾分。
哎,一個大男人怎麼比女人還容易害羞?忸忸怩怩和人高馬大……哎哎,實在是不搭調呀~
“蒼木嗎?嗯,蒼木,很高興認識你。還有,昨天謝謝你了。”
道謝不能忘,這是禮貌。
“不用不用!我也、我也很高興……”
他傻傻的一咧嘴,回我一笑。
金棕色的眼睛折射出熠熠光芒,像有無數道陽光傾灑了進去。某種不知名的情緒,深深濃濃,真摯由衷,徐徐動盪,漣漪般圈圈擴散。我被這樣的眸光籠罩,全身泛起點點暖意。
蒼木。
蒼木。
這個名字,在唇齒間咀嚼,帶來一股難以言喻的細微悸動。
“要不要進來坐坐?對了,你吃飯了沒?我還沒呢,不如一起吧?”
我熱情的邀請,他搔了搔腦袋,猶豫片刻,點了點頭:“哦好、好啊,那麻煩你了。”
於是,不由得笑彎了眼,滿心的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