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死了,並且是她眼睜睜目睹的。。
那樣可怕的場景,曾經每日每夜毫無休止地撕扯著她的神經。。
從那一刻起,即便曾經是個公主,也只能脫離庇護,迅速成長。她無數次地坐在床上抱著肩膀發抖,睡覺的時候連燈都不敢關,甚至一閉上眼睛就是噩夢。在她經歷這些的時候,身邊沒有任何親近的人。莫莫和郭林去了外地實習,裴成雲更是早一步遠離了她的生活,半點訊息也沒有。其實她還是會想他,但卻硬生生地剋制住自己,倔強地將關於他的一切都摒棄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那個時候她靠不了任何人,連生活來源都成了問題。舒天留下的存款她取出一部份應急,然後開始四處投簡歷。她選了很多公司企業,簡歷像撒網般扔出去,收到的回報卻完全不成正比。
。
再後來,她與周子衡重遇了。。
離開了麗江,周子衡就像變了一個人,在商界,挾著那樣呼風喚雨的身份地位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意氣風發,真正的眾星拱月,令她幾乎要懷疑麗江一行只是一場夢。。
而她還是一名初出茅廬的大學畢業生,剛剛找到人生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卻是與專業毫不搭界的銷售經理助理。美其名曰助理,其實就是公關應酬。那晚她被客戶拿紅酒灌醉,自家經理也同樣醉得快要不省人事。散場之後,她腳步踉蹌地走出包廂,結果就在走廊上撞到一個男人。
她幾乎一頭栽進他的懷裡,然後嗅到他身上獨特的味道。那是菸草與古龍水混合起來的香味,帶著一絲凜冽的涼意,彷彿是某種在冬季生長的神秘植物。。
她深深吸了口氣,抬起迷濛的眼睛,還來不及看清對方的樣子,便已經控制不住地吐了出來。
她吐了他一身,胃裡猶自翻江倒海。眩暈中聽到許多響動,似乎是有人急匆匆趕了過來說了些什麼,一陣忙亂。然後便聽見一道淡而涼的嗓音從頭頂上方飄過來:“沒事。”
有人遞給她溫熱的白手巾,她按著嘴巴緩了口氣,這才想起道歉。。
“沒關係。”還是那個聲音,從對方的薄唇中逸出來,平淡得缺少情緒,卻又偏偏紳士得很,“需要幫忙嗎?”他問。。
她有點迷糊,不確定他是在跟自己說話。隔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於是胡亂地點了點頭,暈乎乎地說:“我想回家。”。
結果她真的被送到車上。車後座那麼溫暖舒適,車裡還有好聞的味道,比經理的那輛車好了不知多少倍。紅酒的後勁太可怕,她很快就睡著了,中途沒有聽見半點聲音。直到下車才被弄醒,她極不情願,連眼睛都不肯睜開,藉著酒勁放任自己耍賴。。
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了。自從大哥死後,唯一一個可以讓她撒嬌的人都沒有了。
在那個夜晚,腦子裡亂得像團漿糊,她不知道對方要將她帶到哪裡過夜,她根本都不在乎。她只是將他的衣袖緊緊攥在手裡,臉頰死死貼在他的胸前,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可她並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流淚了。還是很久之後的某天,周子衡不經意地問起來:“你當時哭什麼?”。
她愣了愣,隨便找了個說法搪塞過去。。
她不願說,其實只是孤獨壓抑了太久,而他的出現剛剛好,在酒精的強力作用下,讓她突然覺得又有了依靠。
那是一種錯覺。
可她當時寧願沉浸在這種錯覺中,恨不得永遠不要醒來。。
在酒店高階套房裡度過的那一夜,讓她從女孩變成了女人。第二天清晨的陽光落到床沿上,她終於清醒地睜開眼睛去看枕邊的那個男人。。
先是驚訝,而後慢慢釋然,最後她彷彿不可思議般地笑了笑。。
這麼巧……。
原來是他!。
。
身體還有些不適,可是她並沒有捶胸頓足的後悔。昨天半夜,雖然他的唇落在每一寸肌膚上的感覺已經記不清了,但她卻清楚記得自己在他的懷裡是怎樣安心地睡去。。
這個曾在遙遠的麗江遇見過一次的男人,這個到現在為止尚且堪稱陌生的男人,竟然治好了她持續了很長時間的失眠。和他睡在一起,她頭一次沒有再畏懼黑暗。。
她想,或許這就是冥冥中的註定吧。之前一個人苦撐的日子太辛苦,尤其是在嚐到甜頭之後,她十分害怕再被打回原型。而他,讓她終於有了一個好眠的夜晚。。
所以她不想離開。。
所以她想,也許就這樣繼續下去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