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底感覺有些愧疚,索額圖便道:“也成,天亮之後,臣便要向皇上稟報實情,尚還有些時間。”
孫輔全也道:“奴才在外邊派人守著,就不打攪你了。”
衛珏點了點頭,道:“我讓嚴公公送了些香燭紙錢來,他恐怕到了,請孫公公與索大人通知手下一聲,別攔著。”
孫輔全與索額圖便點了點頭,道:“你放心,雖則這後宮不許燒紙,但現在是非常時期,又是這等僻靜場所,奴才自會向皇上解釋清楚,皇上也不會怪責。”
說完,兩人便向衛珏行禮告辭,獨留衛珏一人在屋子裡。
隔不了一會兒,嚴華章果然來到,手裡提了一個小包袱,因有孫輔全與索額圖的事先關照,他便未受阻攔,直接來到了門外,他敲了敲門,走進門內,便見衛珏站在案板旁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覆了屍布的安佳怡,似是哀傷過度,行動都呆滯了起來。
嚴華章心底擔憂,輕聲喚道:“珏主子,珏主子?”
她卻依舊沒有應聲,眼睛盯著那案板上凸出來的人形,一動不動。
嚴華章以為她魔怔了,心底更為擔憂,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珏主子,怎麼了?”
衛珏卻是輕輕地開口,“華章,你且說說,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嚴華章見她語氣正常,吁了一口氣,“什麼真的?你倒是真嚇了我一跳。”
衛珏緩緩轉過身來,微皺著眉頭,抬起頭望著牆壁燈光,眼眸清冷,臉上哀意未改,卻添了些涼意,“華章,上一次你未曾親自驗過她身上的傷痕,這一次,只怕要請你親自看看。”
嚴華章嚇了一跳,道:“上次你不是親眼見過嗎?”
他出身世家,家裡雖是敗落了,自己也入宮為奴,但到底是世家子弟,骨子裡禮儀廉恥那一套卻沒有忘記,平日連女子露在外邊的手腕都不敢看,更何況是除卻了衣裳的女子屍身?
衛珏沉聲道:“就因為如此,我心底便有了疑慮,那孫輔全與索額圖兩個人眉來眼去的,怕是瞞了我些什麼,我並不識醫術,所看到的,只是一個普通人所見的表象,和醫者並不相同,總得查清楚了才好,華章,這一次,真要拜託你了。”
對嚴華章來說,這是一個極大的考驗,他並不想答應,可那個求他的人是衛珏……他抬起頭來,看清衛珏眼底如濃雲柳絮般的依賴,便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道:“好……”
衛珏噓了一口氣,嘴裡道:“謝謝你,華章。”
嚴華章道:“他們是皇上派來的,照道理來說,不應當會瞞你些什麼,怎麼你那般的肯定?”
衛珏眼角掛了絲譏誚,“初初見了他們,我倒沒覺出什麼,只是兩人態度轉變太快,我便假裝傷心,背轉身子,拿了鏡子去照兩人的表情,果見兩人互相打著眼色,想來也是臨時起意……我原來還不敢相信,心想那孫輔全對皇上忠心,我以前得罪了他,他看我不順眼倒是真的,可索大人一向索有清名,為何也如此?可我扮成傷心,反覆檢視兩人神色,這才看出了端倪來,想來這裡頭定有我不知道的古怪。”她皺緊了眉頭,嘴裡邊喃喃,“原以為索大人是個好的,想不到他也這樣。”
第二百四十四章 看重
嚴華章卻知道原因,起因皆是皇上對她的看重,索額圖是赫舍裡麗兒的叔父,自是一心為了赫舍裡麗兒好,她是名門貴女,日後要做皇后的,可皇帝卻先將一顆心繫在了衛珏身上,如此一來,索額圖自是盼望著衛珏落不得什麼好了。
宮裡頭就是這樣,牽涉到了外邊宗族裡的利益,哪一個不會精心維護,還哪會理一個小小妃嬪的死活。
嚴華章忽然間明白,衛珏想要出宮,原來是對的,宮裡邊的這趟混水,於她來說,的確艱險無比。
皇帝后位未定,日後還不知有多少的冷箭在等著她。
他卻不能保護她,只能眼看著她在這漩渦裡掙扎,她雖然聰明機敏,但單憑這個,又能躲得了幾次別人的冷箭。
“橫豎她怎麼樣,自己便陪著罷。”嚴華章嘴裡喃喃地道,“生也一起,死也一起。”
衛珏沒聽清他說的什麼,眉頭沒有半分兒的舒展,道:“我知道你心底裡不願意,卻不得不讓你來做,實在對不住。”
嚴華章嘆道:“是我太過迂腐了,若真有什麼事被他們遮掩了,釀成了大錯,倒是我的不是了。”
嚴華章走上前去,揭開了那蒙著的屍單,衛珏從袖子裡拿出塊帕子,示意他蒙在口鼻之上,嚴華章接過了,看著那繡了青竹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