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需要你……”石小滿驀地噤聲,嬌俏臉頰一片通紅。
頭頂聲音繼續,沒頭沒腦地一句:“今日是冬至。”
石小滿不接話,儘管孟寒步伐邁的很穩,但她仍舊不安地拽緊了他胸前衣襟,聽聞此言根本沒有細究他的意味:“嗯,是冬至……對了,我還要回去給徐大哥送餃子,往常都是徐嬸包的,如今她不在了……”
話未說完,只覺得摟著她的手臂收緊,箍得她身上發疼。石小滿疑惑抬眸,便見孟寒一張臉黑了半邊,餘下半邊掩映下冬日餘暉下,朦朧不清。眼神冷靜深沉,不難發覺其中隱藏的驚濤駭浪。
本來就是,他心心念唸的姑娘,眼巴巴地等著她冬日給自己做一桌酒菜,兩人和樂融融地吃一頓,再好好溫存溫存。偏偏他話沒開口,就被另一人搶先了?擱誰身上能高興?
只可惜石小滿不知他心中所想,這事一想起來便刻不容緩地要下來,“快快,我還得回去村裡呢,不知道能不能趕在中午之前回去……”
孟寒無情打消她的念想:“街上載人的牛車今日都休息回家了,誰帶你回去?”
“咦?”石小滿動作停住,不太相信地盯著他,“怎麼之前沒聽說過,冬至這日會有許多人家出來祭祀拜祖,不是更該出門迎客嗎?”
此話不假,冬至街上比之平常會熱鬧幾倍,添置新衣買賣蔬菜的,摩肩接踵,無外乎石小滿覺得奇怪。
不給她仔細想下去的機會,孟寒陰沉著臉不容抗拒地將人帶回屋裡,“是車伕特意與我說的,今日不載客。”
石小滿不撓不休,“他為什麼要跟你說這些……”
眼看著再糾纏於這個話題會沒完沒了,孟寒適時地轉了話題,“小滿。”
每回他心情不好,或是情緒沉重時都會直接喚她名字,加上他本就聲音低沉,小滿二字被他叫得格外好聽。好似涓涓流水從心頭淌過,舒暢清涼,又留下無窮韻味。
石小滿稍微一怔,還不是太習慣他這樣稱呼自己,“什麼……”
“若是我跟徐盛都餓著,你會先給誰做飯?”孟寒一本正經地問道。
……
這是什麼問題?
石小滿以一種奇怪的眼神覷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答道:“一起做不就好了?蒸一鍋飯,足夠你們兩人吃的。”
“……若是不夠呢?”他執意要她回答。
石小滿莫名其妙,見他又不是玩笑,配合著思索片刻,“自然是徐大哥了。”
孟寒瞬間陰了臉,“為何?”
她清了清喉嚨,聲音清脆:“你有府裡丫鬟婆子伺候,自然不會餓著。可徐嬸才走不久,徐大哥沒人照顧,更不會燒火做飯,你說我該緊著誰?”
她說的頭頭是道,孟寒無可辯駁,悶哼一聲臉色不見好轉。
一個大男人,還會餓死不成?
那徐盛分明是仗著香香的善意愧疚,來拖著她,讓她至今都不能放下他。
——好卑鄙的人。
殊不知徐盛哪裡卑鄙,恐怕再找不到他那樣實心眼的人了,只是孟寒與他不和,遂看他哪裡都不順眼。
此話若是被石小滿聽到,一定會忿忿地指著他的鼻子道:“你才卑鄙!”
不過這會兒她肚子餓了,沒功夫去揣摩他內心想法。早上辰時三刻才醒,沒顧得上早飯便被孟寒帶去了祠堂,家僕丫頭都休假回家去了,少數沒走的在後院偏房住著,石小滿自然不好意思再把人叫來生火做飯,況且她自己本就可以,遂捲了袖子便要往一旁的小廚房走。
往年冬至她都吃徐嬸包的薺菜餡餃子,口感極好,她雖會做各式菜餚,但包餃子這種卻從未嘗試過。立在麵粉缸前,斟酌著舀了一瓢半面粉,摻水和麵。廚房裡蘿蔔雞蛋蔥,還有半斤肥瘦相間的五花肉,石小滿只思考片刻,就決定做胡蘿蔔肉陷的。
她原本想叫孟寒進來幫忙,才走到門口便聽見咋呼的談話聲,不用猜也知道是賈臻無疑。
這個賈臻……兩人的賬還沒算,他倒敢自己找上門來!
石小滿立在廚房門口,杏眸直直盯著拎酒局進來的孟寒,掀唇涼涼一笑:“冬至大好的團聚日子,賈少爺怎的不在家待著?”
賈臻將酒墩在桌上,豪邁地拔開酒塞,笑容璨璨:“今兒個小爺心情好,不同你置氣。”他抬手招呼孟寒,“來瞧瞧,寒寒,這可是我費大勁弄來的竹葉青,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石小滿斜睨兩人一眼,不動聲色地轉身回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