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杜若也同樣的面沉如水,不知道想些什麼,兩個人的眼光有時候不小心的碰在一起,便又各各飛快的移開,誰也不敢朝著對方多看;毋寶瑤心急如焚,在車廂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石潤霞便也道:“即便是到了,可這峨眉山不但是道教仙山,也是佛教名山,山上道觀禪院少說也有數十座,我們要如何去找二哥?”
眾人一想也是,不由都面面相覷,束手無策,毋寶箱卻突然道:“以他的性子,這拗勁兒上來,這次出家,必不會給自己留後路,所以他不會選帶髮修行隨時可以還俗的道觀,他選的肯定是禪院,而峨眉上最出名的禪院莫過於白水寺,我們明天早上到了之後,就一直往白水寺去就是了!”
“白水寺?就是那個建於東晉,原名普賢寺,又在唐乾符三年重建改名的白水寺嗎?”石潤霞問道。
“對,就是那個李太白數次駐足與廣浚和尚撫琴和詩的白水寺!”毋寶箱嘆道。
晨鐘三響,白水寺的開靜時間已到,白眉老僧看著早早來到山門前的方落雁,不由嘆了一口氣道:“施主還是要執意如此嗎?”
方落雁雙上合十道:“我意已決,還請大士玉全!”
白眉老僧無法,只得道:“那好吧,你隨我來!”
佛堂前,剃度僧將方落雁的幞頭取下,白眉老僧又再次問道:“施主,梵門一入,前事成空,施主還有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
方落雁卻閉目道:“大士請開始吧!”
白眉老僧便長吟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剃度吧!”
“是!”剃度僧答應一聲,剃刀便向方落雁頭上剃來。
“慢著!”突然,一聲嬌喝突然從門口傳來,緊接著,一道寒光飛來,直接將梯度僧手中的剃刀擊飛出去,正是杜若一行人。
方落雁一抬頭,見是石青玉,石潤霞、杜若和毋寶瑤,不由苦笑道:“你們怎麼來了?”
石潤霞便怒道:“你現在還只是失蹤,伯父和伯母還不知道你要出家的事情,否則,今天來的就不僅僅是我們幾個了!你是等著回去抽筋兒呢還是扒皮?”
方落雁慘笑道:“我瞞著爹孃和你們出來,就是不想讓你們找到,誰知道你們還是找來了,不過你們還是回去吧,我心意已決,你們誰勸都沒用的!”
石青玉便氣道:“二哥,你糊塗了不成?有什麼事情沒法解決就要出家,可要伯父伯母他們兩位老人家怎麼辦啊?!”
方落雁便慘笑道:“寶箱現在已經不理我了,我還在成都有什麼意思?想想以前的事情,我確實對不起她,是我負她,不是她負我,我今日出家,就算是對她有個交代了!”
“交代!你有個屁的交代!我告訴你,方落雁,你休想用這種方式就把我避開!”毋寶瑤暴怒的衝了過來,將方落雁身上準備用來遮擋剃髮的舊僧衣一把扯下來丟的遠遠兒的。
杜若也過來含著淚道:“方哥哥,我知道,都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我也沒想到會弄成這個樣子,你能原諒我嗎?”
方落雁便擦擦她臉上的淚水道:“若兒,不管如何,我從沒有怨過你什麼,因為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我的妹妹,親妹妹,所以,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怨你、恨你,所以,你也不用自責些什麼,因為哥哥這輩子欠你的,但哥哥這輩子還不了,只能下輩子了,若兒,你能原諒哥哥嗎?”
杜若便哭道:“你知道的,我喜歡你,你跟三小姐決裂也是因為我不肯從方府裡搬出來造成的,但現在我願意搬出來了,你能回去嗎?”
方落雁便慘笑道:“你喜歡我我又何嘗不知道,可我不能辜負了你,既然不能給你一個完美的歸宿,又何必要給你一個希望的開始?你應該有你的新生活,張承驛、韓平正趙崇渥他們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呢!”
數年的等待、期盼、希望、等來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答覆,這樣的一個結局,杜若只覺得整顆心都要被揉碎了,碎的不能再碎,便只有哭,無聲的哭,咬著嘴唇的哭,淚水撲簌簌的落了下來,直到模糊了視線,模糊了整個世界。
方落雁知道她心中的感受,也哭著給她擦淚道:“哥哥知道你很痛苦,哥哥也很痛苦,可哥哥真的只是當你做妹妹,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你要恨,就儘管恨哥哥吧!就算哥哥沒用,哥哥對不起你!”
杜若便還是哭,卻一邊哭著,一邊把方落雁的身子扳了過來,露出了院門口一直沒進來的毋寶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