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立即就有了一種要出去和她拼命的衝動,想了想,卻還是忍住了,到時候出去跟石青玉算總帳才是正經。
“那綺羅香嘛?哥哥叫我用過好幾次,我都嫌它香氣太濃,所以沒用,卻沒有想到你那次倒一齊用了。”石潤霞笑著,卻又不無諷刺地道:“也幸虧是少,又是近冬,蝴蝶倒是沒引來,卻引來了那麼多的黃蜂,你倒是沒事,哥哥把衫子脫下來包住了你的頭頂,李繼宏他們頭上都是兩三個包,獨獨我哥哥頭上七個,也算是報應?”
“呵呵呵……”眾人不由一同大笑,方落雁在屏風後也不由想笑。
毋寶瑤不由氣道:“誰說我沒事,鼻尖上一個大包害的我十幾天都沒有出門呢!”她一生氣,手腕一抖,腕上的鐲子與案子上的東西一碰,立即發出“嘣”的一聲清響,聲音清脆悅耳,甚是好聽。
“什麼東西?”毋寶瑤不由一把把那紫幔扯了下來。
卻是一隻箏,除了樣式古樸之外,幾乎毫無起眼之處,只是右下角箏漆班駁之處,卻有兩隻雨中伴飛的燕子,只是說是伴飛,倒不如說是驚飛更恰切些,因為若是一般的畫工的話,兩隻燕子一定是相依相畏,狀態親暱,而這兩隻反倒卻是一南一北,一左一右,驚慌中做分飛之狀,也不由人不解了。
“驚雙燕?!”但紫幔一掀開,毋寶箱已霍然而起,大驚道。
毋寶晴也不由嘆息,“驚雙燕”是前唐四傑之一盧照鄰夫人的遺物,盧照鄰的二夫人明月也是因“驚雙燕”才與盧照鄰相識,只可惜明月又是那樣的人;雖然她也深深地愛著他,最後仍隨他共眠於九泉之下,但對於盧照鄰來說卻也不能不說是一種情感的折磨,只是這種帶有不祥之氣的東西又怎麼會落到了方倚璧手上呢?
“不錯,正是‘驚雙燕’,不過,據說它身上有那麼一點兒所謂的‘不祥之氣’,怕衝撞了客人,所以我才特地的把它遮起來了!’方倚璧不由輕輕地笑道,臉上卻都是陽光的影子。
“能不能讓我摸一摸它?”毋寶箱激動地道。
“怎麼不能,當然可以,那畢竟是一段偉大的愛情,不是嗎?”方倚璧笑道,卻又悠然神往地嘆息道。
石潤霞也嘆息,不錯的,明月固然不能與盧照鄰一同歸隱山林,捨棄那一份榮華與富貴,可誰又能說她對盧照鄰不是真心實意的呢?
“但成比目何辭死,只羨鴛鴦不羨仙”,這又是何等的意境,這又是何等的情思,只是她悔悟的太遲了而已。
毋寶箱坐了下來,輕輕地揉了揉弦,憐惜地道:“好箏!”
方倚璧卻笑道:”箏是好箏,卻不知道你彈不彈的好它!”
毋寶箱不語,只是輕輕地彈了起來,剛彈了幾個音節,方倚璧已訝然道:“雨紛飛?”
毋寶箱不由輕輕一嘆:“臨對‘驚雙燕’,又怎能不是‘雨紛飛’?”說著,素指一按,箏音更是流暢,窗外陽光明媚,竹新蝶飛,然而房內卻是細雨霏霏燕滯洄,每個人都被那份纏綿的愛情所感動,心中有了一層薄薄的霧,整個世界也幻化迷離起來,不錯的,若非沒有盧氏病中的那份難捨與悲苦,又怎會有這纏綿悱惻的“雨紛飛”?又怎會有了盧照鄰寄明月的那首《長安古意》呢?
茫茫細雨裡,方落雁似也突然看見了秋風中盧照鄰那逡瘦的影子,他是那樣的孤傲,又是那樣的鬱寂,叫人無比的尊敬,又無窮的憐惜,李商隱也同樣曾經說過的“此情已待可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方落雁的心中突然也有雨起,小碧,小丫,菁兒,小雨卻已開始輕輕地抽泣。
“錚!”毋寶箱的無名指突然往裡一打,箏音突然急劇地加快,直如驟雨打荷,虐風摧鈴,悲憤之情狂然而湧,就連邊上的毋寶晴也不由為之動容,纖指急抬中,毋寶箱的箏音越來越高,越來越高,悲憤至極處,整個房間中竟大雨傾盆,電閃雷鳴,箏音已至極高,再高只怕就要斷,但毋寶箱突然銀牙一咬,雙臂竟再度加快,轉為刮奏,每一下都是連抹連勾連敲連打,箏音立即如潮水一般狂瀉出來,直如怒濤澎湃,又如狂雲四埋,一浪高卻一浪,一層壓卻一層,一層層,一重重地迎面撲來,人在其中,只感到一種絕望地撕裂與疼痛,方落雁躲在屏風後猶覺一道道的霹靂在頭頂不斷地炸響,整座樓都在箏音裡悲慟地晃動。
纖指紛飛中,毋寶箱的眼淚也在空中散飛,灑滿了整個箏身,那雙黑燕被淚水一浸,顯得更加的鮮亮,卻又更加的淒涼更加的憔悴;方倚璧早已淚如泉湧,痴痴地道:“雨紛飛,雨紛飛,我本以為人生最難的,不過是同死而已,卻沒想到人生最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