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眸子裡亮晶晶的,恨不得數上個三天三夜,死心塌地表示他是好人。
晏桓之挑了挑眉,自認為她所言與事實越來越偏,卻無法糾正,也不願糾正。
人人都可知他真面目,晏桓之向來不在乎。
然而,唯獨她,他好像愈發在乎了。
哪怕矇在鼓裡一世——大抵也是好的。
“……嗯,後來,晏大哥便娶了我。”辛珏珩說了許久才說完兩人相識的過程,抬了抬手,露出袖子下纖細的手腕。“你們看,晏大哥給我的嫁妝。”
是那晚他給她戴上的玉鐲子。
辛珏珩俯下身,用只有她一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悄悄道:“你們總說,希望珩兒找到愛她寵她,待她如玉般呵護的男子。”
“——她找到了哦。”
晏桓之道:“珩兒在偷偷說什麼呢?”
辛珏珩俏皮一笑,做了個鬼臉:“不告訴夫君。”
聽到她撒嬌般的稱呼與語氣,他略怔了怔。
辛珏珩注視著墓碑,猶豫半晌,終於囁嚅道:“對了,孃親,你說喝了甜湯就懷上我大哥的,那,那……”
晏桓之方才走了個神,還在回味她的話,聽見這句突然一個激靈。
笨娘子啊!寶寶不是這麼懷的!
他撫額,“珩兒……”
辛珏珩這時卻靠到他懷裡來。
晏桓之揉揉她的頭髮,“怎麼了?”
她蹭了蹭他的胸膛,“以前有很多很多想對爹孃說的,今日卻忘了大半。”
“我們以後還來看爹孃,留著些話到時再說,嗯?”
辛珏珩問:“爹孃真的能聽到嗎?我好想他們吶……”
“能的。”
她窩在他懷裡,看澄澈的天空雲捲雲舒,風拂過臉頰,帶來新鮮的青草氣息,一派安寧。
眼皮困得睜不開,辛珏珩昏昏欲睡,頭頂忽然響起沉穩厚實的歌聲。
“思念化作天上的星辰,夜晚回以月光——”
……是昨日她給他唱的歌謠。
他什麼時候學會的呀。
辛珏珩彷彿清醒著,又彷彿在夢裡。
一雙手溫柔地輕拍她,像幼時哄她睡覺的孃親,伴隨著熟悉入骨的歌謠,撫平她心中一切皺褶。
手很大,很暖,有些粗糙。
但十分令人心安。
晏桓之低低地唱著。
“最親愛的人吶,在注視著你呢,在保佑著你呢——”
辛珏珩睡著了。
睡著前,她腦海裡就盤旋著兩句話。
晏大哥唱歌真好聽,還催眠。
以及——
這大白天的,哪兒來的星星和月光呀。
***
自那日歸寧回家,辛珏珩雖不多作言語,行為上卻越發依賴晏桓之,死心塌地撲在夫君身上。
小夫妻倆成親已兩月有餘,過得和和美美,順風順水。
晏桓之近來不再成天守在家裡等人上門,時而接一些近距離外出看病的活計,清早扛著大包膏藥出門,有時傍晚才能踏著夕陽回來,手中膏藥所剩無幾。
原因無他,以前他過得隨意,三天兩頭不出門是常事。但現在多了個人,總要多奔波奔波,多賺錢養家。
對晏桓之而言,賺錢並不是難事。要麼懶得賣,只要一開口,一般沒有賣不完的時候。
某天,辛珏珩突然想起什麼,問他:“你當初說家裡大部分藥膏都是祖傳且不外洩的,怎麼現在每天賣這麼多呀?”
她還看到了極為眼熟的“一貼靈”呢,不就是她用過的那種?
晏桓之以前隨口一謅的,哪兒能想到時至今日還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將包裹往上提了提,嚴肅道:“放著也是放著,若是擱置久了浪費了,祖傳不祖傳又有何區別?你嫁進了門,這些怎能再藏著掖著,不若賣了賺錢。錢不愁多不是?珩兒還要天天做好吃的呢,咱們還要購置許多果蔬牲畜呢,對嗎?”
辛珏珩恍然大悟。晏桓之為了養家餬口,為了讓她過得充實,連這麼珍貴的東西都拿出去賣了……
她又陷入一個新的泥沼:家裡難道已經拮据成這樣了?好心疼好苦惱嚶。
辛珏珩決定,要努力假裝不知道真實情況,努力不去戳晏桓之的痛處,努力做個好妻子。
晏桓之出了門,辛珏珩便在家盡心盡力地收拾屋子,洗衣做飯,澆花澆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