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遺少固步自封,但也絕不贊同你們崇洋媚外。洋人好的東西要承認,就說這雪茄這衣服,確實比咱們煙鍋馬褂來得方便;可文化這東西,我們老祖先淬鍊了五千年,洋人豈能望及項背?再說……對了,剛才是說到什麼?”
各藏機心(4)
副官已被訓得一頭霧水,幾次想提醒他離題萬里了,卻逮不著機會,現在總算鬆了口氣,忍笑咳了一聲,小聲回答他,“剛才,您在說那修女的問題。”
“不對,是說天使。”霍仲亨講話的邏輯極強,偶爾記錯也能立刻抓回條理。
副官尷尬地點頭,再次折服無言。
霍仲亨悠悠吸了口雪茄,吐出煙霧,若有所思道,“至於那位修女……我相信她還會出現。”
棋逢對手(1)
彷彿一夜之間,房子裡的人全都消失無蹤。
名山路春深巷六號和七號一連兩日門窗緊鎖,不見有人進出,程以哲終於察覺不對。待他翻進後院,砸開餐室窗戶進到屋內,入目一片晃眼的白——雪白窗簾,雪白天花板,傢俱陳設都用雪白布單罩了,地板上纖塵不染,清晰照出他孤零零的影子。
程以哲衝上二樓,找遍每一間屋子,只差沒撬開牆壁地板,卻連她掉落的頭髮也不曾發現一根,甚至沒有丁點兒痕跡可以證明她曾存在過。她就這樣消失了,連同那神秘的管家僕役,於一夜之間消失無蹤……他分明記得前晚還見她房中亮著燈光,一樓客廳敞開的長窗後面,隔了白蕾絲窗簾隱約見到管家忙碌的身影。
站在空蕩蕩的客廳裡,那句“事如春夢了無痕”突然浮現程以哲腦中,在這樣的境地下想起,竟似絕妙的諷刺。程以哲大聲笑起來,直笑得彎下腰,笑得喉嚨發苦。
那日後,沈念卿再未在報館出現,只寄了一封辭職函給葉起憲,遺留在報館的私人物件也不曾來取。緒梅將她的東西清點之後交給程以哲,只是一本英文版白朗寧夫人十四行詩集、一柄小梳子和一副新的黑框眼鏡。小梳子上繞了兩根髮絲,捏在手裡卻覺出異樣,並不是真的髮絲——這才恍然,她平日那厚蓬蓬的臃腫髮式原本就是假髮,連同那幅新眼鏡只怕也是備用的裝扮。
程以哲驀然回過神來,心中浮起不妙的預感,急急驅車趕至她們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