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十分明瞭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先不去管軍中有沒有細作,也不說季了能力夠不夠,這最最重要的一點,他萬一反了怎麼辦?十萬大軍,說反就反,說逼宮就逼宮,到時候找誰哭去?
莫冉折與君年相互睇了一眼,二人視線在空中極快地一撞,立刻收回,可這並不妨礙他們彼此都看見了對方微揚的唇角。
殿內的氣壓一地再低,眾人當噤若寒蟬,只怕自己呼吸聲重一點,今兒這場刀光劍影誤傷到自己。屏息凝神地等了片刻,才聽君年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如此,便立軍令狀吧。”
立軍令狀?
眾臣面面相覷,還未從上一番言論中驚醒過來又被這一句給嚇著了。
屠兮當了五年將軍,別說立軍令狀了,陛下連個口頭的誓都沒讓他發過!這一對比,季了簡直就是個悲劇。看到這裡,估計還不明白的也就只有嚇蒙了不知自己立了功的楊荀安了。這哪是在為難他區區一個禮部尚書,而是以他為跳板,招招往季了身上打啊。
君年眼神銳利,斜飛的劍眉挑起,他緊緊盯著季了,四周壓迫感頓起:“季將軍以為如何?光朕相信你不夠,同朝為官,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你需給他們一個交代。眼下與南洋的戰事說打便打,朕沒有更多的時間能給你了。一個月,一個月後,朕要看到一個戰無不勝、保家衛國的龍鱗軍,你可有膽量以身家性命為誓對著滿朝文武立下這軍令狀?”
季了低垂著臉看不清表情,正當眾人以為他多少要猶豫一番是,竟二話不說,一撩袍子便跪倒在地,聲音清澈如水,字字清晰:“皇天有眼,軍法在上,臣願誓死以一月之期整治軍隊,行保家衛國之職,如若不能,臣願聽憑軍法處置!”
眾人默然,這簡直就是變相著被逼著簽了死契了啊…
“好!”君年大喜,走下御座,親手將人扶起:“愛卿請起,朕相信你。”
“謝陛下信任。”季了再次躬身。
君年伸手不輕不重地拍了幾下他的肩膀,眼神再在眾人面上掃了一圈,笑得令人渾身寒毛直豎。如此皮笑肉不笑了好一會,他這才大發慈悲揮一揮衣袖,放了這一大殿的人:“好了,今日便這樣吧,退朝!”
眾臣趕緊跪送,直到那個背影徹底消失在眼前,才敢兢兢戰戰地站起身,擦汗地擦汗,順氣地順氣,恨不得拔足狂奔出今日的金鑾殿。簡直,太可怕了!
楊荀安依舊恍恍惚惚地跪著,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揉著膝蓋顫巍巍地直起身。就這樣?沒有被降級,沒有被革職,就這麼退朝了?
——
“莫大人,請留步。”
莫冉折剛順著白玉長階走至了底,便聽聞身後一道溫潤有禮的聲音傳來。他腳步略緩,弗一轉身便對上了一張談不上熟悉的臉。
“季大人。”莫冉折輕輕頷首。
季了快步繞到他跟前,行了個半禮,語氣輕鬆戲謔:“莫大人走得甚快,在下差點趕不上了。”
“季大人有事?”莫冉折問得客氣,依舊是那副淡漠疏遠的樣子。
季了抬眼看他,與他視線一對,又立刻瞥開。
氣韻內斂,光華暗藏。那一眼睥睨的氣度,不用說話便已高人一等。
季了垂下眼眸,笑意溫潤:“季某與莫大人算是初見,今日在朝堂打了個照面,與大人的匆匆數語便讓在下受益匪淺,受寵若驚。季了既得了大人青眼,定是要前來好好拜見一番。”
“季大人客氣了。大人少年英才,被陛下器重是遲早的事,不必謙虛。況且大人得的是陛下的青眼,與我無關。”
季了語氣不改:“莫大人此話這是折煞在下,無論如何,這謝在下是一定要道的。”
“如此,我便收下了。” 莫冉折不欲再和他廢話,見此人依舊擋在自己身前,斜長如鬢的長眉不耐的挑起,臉上明明白白寫著讓、路二字。
季了當然看懂了,只是他也面露難色,一副接下來的話不知該不該問的表情。
兩人僵了片刻,還是季了先為難般的開了口:“臣攔下莫大人,的確還有一事想要一問。不知大人…是否見過屠兮屠將軍?與他…是否親近?”
莫冉折眉峰微動,目光流轉,這才拿正眼將面前這人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面上不露絲毫情緒,沉聲道:“季將軍這是何意?”
季了依然低垂著頭,似是才料到自己失言,後退兩步,一臉歉意道:“在下唐突,還請莫大人莫怪。先前不曾發覺,此刻離得近了,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