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一愣,看向從方才起便一言不發的季了,有些遲疑地問:“季統領跟著你嗎?”
季了今天奇奇怪怪,魂不捨守,著實反常的很,陸遜時有些不放心。
“嗯,還有你,王虎。你挑一對人馬跟著我,今日你算有功。”
王虎見屠兮指向自己,一塊石頭重重落了地,樂得眼睛鼻子都擠成了一堆,似是沒想到這就成了。
“其他人都聽見了嗎?你們按著平時的分組分成小隊前去探路,一切聽從陸遜時和舒檀二人地指示。若是出了什麼紕漏,軍法處置!清楚了麼!”
“是!”
“可是…”陸遜時皺眉,可看著屠兮一臉此意已絕多說無益的表情,只好小聲嘟囔。見他看過來,連忙十分可憐地皺了皺臉,表示不贊同。
屠兮彎了彎唇角,眼前是一張極為年輕的臉,正值最好的年紀,黑白分明,未染風霜。他行至陸遜時身邊,佯裝生氣道:“你那是什麼表情,搞得本將像是去赴死一樣。”
陸遜時努努嘴:“將軍就別開玩笑了,我這不是擔心您嘛。”
屠兮笑著叮囑:“還有空擔心我?隊伍交到你手上,便要好好負起職責,可別給人看扁了去。”
陸遜時重重點了點頭。
此時風雪更濃,烈風捲起衣袍,砸在護甲上,烈烈做響。屠兮一一掃過神色各異的眾人,眼睛亮得嚇人。他緩緩呵出一口白氣,再無留戀地勒馬轉身,揚手,鞭落。
“走吧。”
陸遜時一直死死盯著那個身影,只見它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最後漸漸變成一個黑點。
“將軍…”他喃喃著,心跳地厲害。就像每次上戰場看將軍披著一身血回來,他想起來了,這種感覺是慌張。
可是慌張什麼呢?
——
周圍的地勢越走越兇險。屠兮和季了之間只相隔一個馬身,近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季了盯著屠兮的背影,明明是個男子,卻用纖細形容也不為過;此時衣袍翻飛,幾乎將人完全蓋住,整個人似是要乘風歸去一般。
手中馬鞭一揚,季了幾個縱身便與屠兮並馳。屠兮聞聲偏首,兩人視線堪堪撞上,那雙墨玉般的眸子如古井無波,季了看了心頭一跳。
屠兮被凍得有些木,但頭腦還算清醒。旁邊的季了玉冠墨髮,衣袍翩翩,除掉那一身礙事的軟甲,依舊是一副貴公子的模樣。
屠兮心裡嗤笑一聲,真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王虎得用盡全力才能跟上二人,早就氣喘如牛。他著實覺得兩人間的氣氛有些奇怪,自方才起他的視線便沒有離開過屠兮與季了,一是屠兮畢竟威懾力依舊,他怕節外生枝不敢大意;二是怕錯過了季了發出的命令。可是如今,命令呢?一句話一個手勢或者是一個眼神都行啊,這般毫無動靜是怎麼回事?
王虎一時有些懵,腦子裡閃過二人先前的相處。這個季了,莫非是念著舊情下不了手?他越想越覺得可能,季了此時還能收手,可他卻是沒有退路了。王虎想著眼中閃過一抹陰狠,若是如此,那就別怪他自作主張了。他示意身後的人馬慢下來,伸手從掛在馬背上的箭筒中抽了一支箭,直直指向那背影。
嗡——
箭頭狠狠地釘入樹幹,發出令人耳根發麻的顫音。
屠兮身後就跟長了眼睛般,早在那箭剛離弦之際,便已偏了身子,箭頭便擦著他的耳鬢呼嘯而過。
□□的馬匹卻是受驚昂頭嘶鳴,四蹄打滑,在雪地裡劃出深深的痕跡。屠兮勒起韁繩控制方向,戰馬久經沙場,早已有了靈性,很快便冷靜下來,陀著主人極漂亮地轉了個身,身後揚起了大片雪。
“就這麼心急著送死?”他盯著幾里之外那領頭之人,一臉寒意。
王虎當然沒想自己一箭便能射中他,但屠兮周身散出的煞氣像是絲絲縷縷般,能鑽入人的面板,直教人背脊發涼。雖然害怕,但他並沒有退意。手一揮,由他帶過來的一隊人馬立刻圍成個半弧,朝著那中間的一點齊齊拉弓。
他命令道:“射!”
雪光將屠兮的雙眸映照的如刀鋒般銳利,他抽出腰間精巧的玉涼劍,足尖在馬背上輕輕一點,縱身而起,朝著王虎飛身而去。速度之快,讓人覺得他才是那離弦之箭。
周圍的箭雨呼嘯著而來,眼看著就要被射成篩子,屠兮突然出聲喊道:
“季了!”
話音剛落,一條鞭子夾雜著利風,從屠兮面頰邊略過,瞬間就打落了左側方襲來的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