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好。”
封不平去得毫無痛苦,神態寧靜,似是睡著了。陸清風走出地牢,外間的光線強烈,他不適地眯了下眼,再睜開時瞥見迴廊下熟悉的身影。他正要上前見禮,那人卻閃身走遠。他默立良久,露出欣慰的笑,主上還是顧念著往日的情誼,讓封不平以這樣毫無痛苦的方式死去。
夏日裡天氣悶熱,只到了夜間才稍稍涼爽,穆柯左右睡不著,便下了床,摸黑出了屋子,身形一起,憑藉著房前一棵樹做著力點,飛身上了‘玲瓏閣’的房頂,尋了個地方隨意躺下。
她眉宇間帶著化不開的憂愁,幽幽望著夜空,不由長嘆一聲。一晃已去數日,東方飛對她的態度可謂捉摸不透,他不限制她的自由,朝陽宮內她可隨意走動,衣食無不奢華精貴,甚至讓她呼奴喚婢,這一切都叫她惴惴難安。他要的似乎不僅僅是劍訣,還有別的什麼,到底是什麼呢?
她煩躁地揪著一撮頭髮,先有燕無極,後有東方飛,遇見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纏!一個比一個狠毒!想著想著睏意上來,眼皮耷拉著伏在屋脊上竟睡了過去。
清晨,服侍她梳洗的丫鬟眉兒不見她蹤影,尋問了閣中的守衛方知她在房頂上,這才出到院中朝房頂喊話:“穆姑娘,請下來梳洗用膳吧。”
穆柯其實醒來有些時候了,只是不願下去,只坐著發了會兒呆,屋頂雖不似房裡悶熱,但更深露重,這一夜下來,竟有些頭昏腦脹,如此處境,自己還是過於隨性了。眉兒又接連喚了幾聲,她才伸了伸懶腰,態然自若地飛身下來。
眉兒怪異地看了看她道:“姑娘怎的有床不睡,偏去睡那房頂?”眉兒雖是笑著,但笑意卻未達眼底。
穆柯笑得更甜,指著屋頂,“那裡舒服,有興趣你也可以去試試。”說罷也不看眉兒何等表情,徑自向臥房走去。
梳洗著裝之後,眉兒將早餐擺上桌,屋內頓時香氣四溢,穆柯一看,頓覺食慾大開,捲起袖子準備開動時,楚璇卻來了。
穆柯無奈暗歎,吃個飯也不安生,正欲招呼,待看見她身後之人時不由怔住,手中的筷子掉落,‘啪’一聲輕響在這詭異的寂靜中顯得十分突兀。
楚璇身後之人著一灰色衣衫,臉上一條暗褐色的刀疤十分醒目,破壞了姣美的面容,讓人不禁要為之惋惜。此人正是穆歸雲,她見到穆柯亦是驚愕交加,脫口道:“你……”她忽而哼笑,情緒瞬間失控,大叫道:“呵呵呵……穆柯啊穆柯,你終於來了,我盼你好久了!”
楚璇靜立一旁,又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只見穆柯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穆歸雲面前,伸出手觸碰她左頰上那一條疤痕,“你的臉怎會……”
穆歸雲眸中滿是恨意,狠狠將她的手擋開,“不用你假好心!我變成這樣你心裡一定很痛快吧,不過你別得意太早,你很快會變得跟我一樣!”
楚璇冷笑一聲,睨著穆歸雲,“大膽賤婢,鬧夠了沒有!竟敢對宮主的貴客如此無禮,看來最近你是過得太舒服了。”
穆歸雲聞言渾身一抖,眼底露出深刻的懼意,忙跪地求道:“奴婢知錯,請您恕罪。”
楚璇撫摸著胸前的髮絲,斜眼看穆柯,故作難色,“哎呀……本使說了可不作數,得看穆姑娘怎麼說。”
穆柯盯著跪在地上,姿態卑微的穆歸雲,哪還有當年在自己面前的驕橫囂張,意氣風發的模樣。母親若是在天有靈,必定痛心萬分,恐怕做夢也想不到她曾呵疼備至的雲兒有朝一日會被人如此輕賤糟蹋。
穆柯眼眶含淚,思緒混亂,憶及曾經種種,那時的穆歸雲傲如雲中月,而今卻卑若地上泥,造化弄人,便是如此慘烈。若說她對穆歸雲還有一絲介懷,但就在這一瞬,也都煙消雲散了。無論過去如何,她們都姓穆,雖非同根生,卻也有一同長大的情份。
她擠出笑容,“無妨,霜使大人有所不知,我與這個妹妹自小便是如此相處,她若哪天對我親切有禮倒叫我不習慣了。”
楚璇聽了,眉梢輕揚,似諷非諷道:“穆姑娘可真有海納百川的容人之量,若我是你便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穆柯強笑道:“您說笑了,我與她從來無怨無仇,只是少不更事,意氣之爭罷了。”這話是說給穆歸雲聽的,只盼她能明白這其中的真意。
第四十二章 緣中之孽
楚璇笑得意味深長,“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姐妹倆敘舊了。”說著便轉身而去,眉兒亦隨後離開。
穆歸雲盯著穆柯,冷笑連連,“別用這種眼神看我,讓我噁心!我真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