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張了張口,想要跟他說什麼,卻被趙汶在後面緊緊地拉住了。在這樣的場合裡,她是不能貿然說話的。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他和慕容文略被強行“請”走了。
這群不速之客抓到了要抓的人,一切順利,也就很快撤去了。從驚慌中醒過神來的眾人紛紛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著,礙於趙汶在眼前,誰都不敢高聲說話。好好的一場晚宴居然變成了鴻門宴,這的確令人始料未及。
趙汶一反往常沉默寡言的習慣,主動對大家說道:“我想大王今晚是不會再來這裡了,諸位不必等待,不妨散了吧。”
“可是,大將軍……”
“既然是大王派人來請走了他,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他是父王的兒子,是我的兄長,身份貴重,多半是傳去問問話,很快就會放出來的。”趙汶鎮定自若地說到這裡,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一個要提醒各位的是,莫論國是,閉口縮坐,才是避禍之道。”
“多謝太原公訓誡,下官告退。”眾人互相交換了眼色,最後一齊拱手應諾,然後退去了。
大廳內只剩下牧雲和趙汶兩個人時,趙汶拉了拉她的手,沉聲道:“夜色已深,咱們回去吧。”
她心煩意亂地甩開他的手,“誰要回去,你哥哥到底犯了什麼事,不打聽清楚,心裡的石頭怎麼放得下?”
他倒是並沒有惱火,“這種時候,不能隨便說話,你怎麼知道是不是隔牆有耳?小心把自己也攪和進去。”
牧雲用狐疑的目光盯著他,良久,終於忍了忍,緩和了語氣說道:“行,我這就回去,可你能不能去打探打探訊息,或者直接去見你父王,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汶苦笑道:“我這等無用之人,兄兄從來不叫我插手任何外面的事情,我這樣過去,肯定要吃個閉門羹。至於我哥,你不用多擔心,估計又像那次一樣,調戲哪個大臣的老婆,把人家逼反了。所以動靜鬧大,給父王知道了。”
牧雲想到當年趙源因為李昌儀的事情險些被趙雍打死,就越發心急如焚了。“不行,大王的脾氣一上來,肯定又下手沒分寸了。你不去,我去。”說罷,不再理睬他,快步朝大廳外去了。
趙汶並沒有追上來,她注意到,平日裡小廝婢女們經常穿梭經過的院子裡竟然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氣氛格外詭異。門口倒是有幾個侍衛把守,見她出門並沒有阻止。
踩著腳下吱嘎作響的積雪,她的腦海裡一片混亂,只是一門心思地朝趙雍所在的院子奔去。
這一路走著,她心中的疑竇越來越多的,直覺告訴她,這一次絕對不會是趙源又去勾引調戲哪個大臣的夫人。按理說,這樣的醜事,趙雍肯定能藏著掖著就藏著掖著,絕對不會將它抖落出來,更不會在元宵夜宴上派出這麼多侍衛,如此大張旗鼓地捉拿自己的兒子。除非這樁醜聞已經傳播到了滿城風雨,盡人皆知的地步。可若是如此,她怎麼會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圓月的清輝有如銀霜,灑落在大地上,一盞盞紅紅的燈籠將皚皚白雪映照出幾分妖嬈的血色。抬頭望望夜空,只見一大片烏雲緩緩飄移過來,將月亮一點點地遮掩住,似乎有什麼不祥的預兆。
牧雲的眼前忽然浮現出趙源在臨走前瞥向趙汶的眼神,莫非,他發現了什麼破綻,認為趙汶和此事有關?再聯想到晚宴前她對鏡梳妝時,他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她就格外地忐忑不安。
“我長大了,不想再像小時候那樣了。”
“他為了你,什麼都敢幹;我為了你,也是什麼都敢幹的。”
……
這些話語在她的腦海裡一遍遍地反覆響過,有如呼嘯而來的北風,挾捲起乾冷乾冷的冰雪,打在她的心頭,令她的心痙攣成一團,戰慄不已。
趙汶其實從來就沒有笨過傻過,他一直是個聰明人,只不過不善言辭,性情內向,所以一直被人低估和輕視罷了。趙源經常嘲笑弟弟,說弟弟是個笨蛋傻瓜,其實心中還是頗為提防疑忌的,否則他就不會一次又一次地和她提到說,趙汶想殺他。
她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會不會是趙汶見趙雍身體不好了,生怕父親一死,哥哥繼承王位之後不再有所顧忌,對他下手,所以搶先來了個先發制人?至於具體如何舉措,趙汶目前沒有任何實權,一直處於被人忽略的尷尬位置,應該沒有和趙源公平競爭的能力。也許,他利用趙源大大咧咧的粗爽性子,找到了什麼漏洞……她不敢繼續往下推測了,只是緊了緊單薄的衣衫,在寒風中低頭快步走著。
在轉過一處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