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麼點的孩子不容易養活。等到風頭過去了,一年半載的,再接回來送阿惠身邊去,對外就說是他和外婦生的,到時候別人就算是好奇,也追查不出什麼來。”
趙雍皺眉道:“你這是什麼餿主意,侯尼於肯定能同意,阿惠也不至於拒絕,可牧雲絕對是一百個不願意,你如何哄她就範,讓她將來看著兒子喊侄兒?”
“呵,這還不簡單,她那家家正在你手裡,有她家家在,她就是個軟柿子,想怎麼捏就怎麼捏。她顧及陸文君的性命,捨棄個私生子,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陸昭君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她已經利用這個把柄讓牧雲妥協一次了。當初她不願嫁趙汶,陸昭君帶她去見了她母親。陸文君雖然沒有名分地跟著趙雍,日子卻過得自在,自然不想因為女兒忤逆她和趙雍兩口子而使自己被掃地出門,故而極力勸說女兒順從。牧雲礙於母親的性命就在別人掌握之中,不得已才答應了。
“不行,這事兒我不同意。”趙雍突然斬釘截鐵地說道。
“哦?”
“同樣為人母親的,你竟想得出奪人親子的事情來,也真是鐵石心腸。我問你,要是別人把步落稽(注:趙雍九子趙湛的鮮卑小名)從你身邊奪走,以後不准你認他,你可樂意?”
陸昭君一時語塞,強辯道:“那她敢和阿惠生個私生子出來,就應該做好這個打算!”
“你!?”他突然怒了,一把將床上小桌掀翻,“砰”地一聲巨響,上面的擺設緊跟著叮叮咣咣地滾落在地。正在睡覺的小孝瓘被這聲音驚動了,睜開眼睛看看周圍,既不見母親又不見乳母,頓時嚶嚶啼哭起來。
趙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趕忙上前去抱起孩子,一面拍撫著搖晃著,一面柔聲哄慰,“噢噢噢,別哭別哭,祖父不是故意的。來,摸摸毛,嚇不著……”說著,摸了摸孫子的小腦袋瓜。
陸昭君望著丈夫半生不熟的哄孩子動作,眼前彷彿浮現出了二十年前的景象。
當年兩人新婚一年,她便生下趙源。初為人父的趙雍很是歡喜,每次兒子啼哭,他就搶著哄慰,經常抱著兒子在院子裡轉悠。每次和狐朋狗友喝酒吃肉時,玩到興起,就抱出兒子,用筷子蘸點濁酒往兒子的小嘴裡塞。小阿源起初哇哇大哭,後來居然喜歡上了,每次父親一喝酒,總要睜大眼睛努力探頭過去瞧著。趙雍寵著他,每次都給他喝上幾小口。漸漸地,趙源就成了海量,長大之後雖不怎麼嗜酒,但宴席酒會,還是頗能應付的。
思緒回到從前,她不禁回想起和趙雍初識時的往事來。
那時候的趙雍還未及弱冠之年,是個白皙俊俏,人人見了都頗為驚歎的美男子。他還在懷朔鎮上當守城卒時,她和妹妹陸文君出城踏青,打城牆下經過,一眼就從眾多士卒中發現了他。雖然落魄寒酸,一身戎裝卻穿得整整齊齊,當真是英姿勃發,彷彿是墮落於塵土之中的明珠,塵埃亦難掩其光芒。
她當時就感覺心中怦然,對同樣呆愣原地,深感驚豔的妹妹說道:“他就是我未來的夫婿,你不要和我搶。”
陸文君同樣是頗有心計的女子,她表面答應了,背地裡卻派遣侍女偷偷和趙雍接觸,經常送些金銀細軟給他,以討他歡喜。實際上,他的確也更喜歡嬌柔美貌的陸文君。
陸昭君聽說之後,並沒有去和妹妹理論,而是直接找到趙雍,對他直截了當地表明心跡,問他可有雄心壯志,將來弄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出人頭地,自己願意以鉅富家產資助。左右權衡之下,趙雍認為文君過於柔弱,不及她有魄力膽識,於事業上的輔助,顯然她要大上許多。故而他選擇了她,放棄了文君。
姐妹倆因此反目成仇。沒想到趙雍這個風流坯居然一直對文君舊情不忘,十多年後再次相逢,二話不說,火速爬上了文君的繡榻。若不是被她及早發覺,只怕他會連牧雲都霸佔了,來個母女通吃。
當年她嫁給趙雍,跟著他顛沛流離,共同患難;而文君則被送去皇宮當了皇后,生下牧雲。她本以為兩家人以後再井水不犯河水,沒什麼瓜葛了。沒想到風水輪流轉,文君的女兒搶了她的兩個兒子,文君本人也捲土重來再次搶走了丈夫的心。如今牧雲和趙源連私生子都生出來了。這還真是一團亂麻,一想到就令她煩悶不已。
小孝瓘哭了一陣子,見沒什麼更令他恐懼的事情發生,自己也著實哭累了,於是用婆娑的淚眼望了望祖父,吭唧幾聲,繼續睡了。
趙雍鬆了口氣,將他放回床上。不料他尚未睡安穩,敏銳地感覺到了,立即小嘴一癟繼續啼哭,揮舞著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