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自家的宅子裡,但為了保守這個秘密,他們只能忍住父親過世的悲傷,不敢宣洩。
牧雲心裡也有幾分難受,於是跟著小聲啜泣了一陣。
過了好久,幾人方才從悲傷的情緒中稍稍緩解過來。趙源抬手抹去淚痕,又用袖子將趙演臉上的淚水胡亂抹了抹。
趙演還是個少年,控制情緒方面自然不如哥哥。他索性拉過趙源的衣袖,將面孔埋入其中,嗚咽道:“父王沒有了,以後,我們只能靠著大哥了……”
“別哭了,你也快長大了,咱們兄弟幾個誰也不用靠,照樣能把這個國,這個家撐得好好的。”他拍撫摸著弟弟的後背,輕聲安慰道。
趙汶的眼神幽深了一陣子,終於低聲問道:“哥,我剛才和你說的那樁事……”
“我不準。”趙源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有點不悅了,“你以為這種時候我還有精力和你鬥啊?我若是準了,外人還道咱們兄弟鬩牆,自己內鬥起來了。停屍不顧束甲相爭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你繼續做你的官,老實幹活。等局勢穩定了,咱們再慢慢算賬不遲。”
160
160、溫情 。。。
牧雲不明白趙源為什麼要這樣說,既然擔心趙汶在後方作亂,何必又不準趙汶請辭的要求?按理說,趙源對這個弟弟已有防備,這番話難道是虛偽的檯面話?可是,偏偏聽起來又有點兄弟感情的成分在內,著實令她疑惑了。
趙汶有點尷尬,訥訥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趙浚是個心直口快的人,頗為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說道:“大哥一片好心,你還總以為他是虛情假意,信不過他。這麼顯赫的官職,你不願意要,給我好了。”
趙汶沉默了一會兒,低著頭,囁喏道:“你的本事比我強,你來接任正合適。”
在其他三個容貌俊美,伶牙俐齒的兄弟襯托下,他顯得平庸而懦弱,絲毫沒有一點相似之處。眼見如此,牧雲的心中衍生出一點點同情,覺得他其實蠻可憐的。如果他生在普通人家,也許要比現在這樣長期生活在鄙視和嘲諷的目光中要快樂得多。
趙源並不為自己的親弟弟說話,臉色漸漸陰沉下來,眼神也有幾分駭人。趙浚雖然不是他的同母弟弟,但是文武雙全,性情直爽,和他脾氣相投,所以眾多弟弟間,他還是最偏向這位三弟的。
周圍一陣沉寂,趙汶猶豫良久,終於抬起頭,朝趙源試探著問了一聲:“大哥,你看……”
趙源突然猛力一拍床沿,不耐煩地呵斥道:“你有完沒完了?”話音剛落,他就禁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牧雲趕忙坐在他身邊,替他拍撫著後背,勸說道:“大郎君不要動怒,二郎向來嘴笨舌拙,也不是故意的。”
見狀,趙汶連忙下了地,給他跪下了,磕頭認錯道:“是我不好,惹大哥心煩,大哥懲罰我吧。”
他咳嗽了好一陣子,這才漸漸收住了,原本蒼白的的臉上總算有了點血色,卻是病態的紅暈。牧雲瞧在眼裡,心中越發為他擔憂了。偏偏在外人面前不能表現出來,她只巴望著事情趕緊談完,免得他繼續勞神。
他從牧雲手裡接過銀碗,喝了一點已經半涼的酪漿,神色漸漸平和下來。他對趙汶擺擺手,“起來吧,你沒有不對,是我自己不好,亂髮脾氣。”
趙汶再次叩頭,這才小心翼翼地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
“你現在既然已經有尚書令,中書監,京畿大都督的職務了,就不必再繼續兼著侍中一職,我把它給你三弟好了。我這次回來呆不了幾天又要回去,你和三弟在朝中替我看好天子,還有那群想咱們趙家倒黴的公卿。兄兄一手打下的江山,可別在咱們這些不肖子孫手裡給毀了。”
趙浚倒也沒有謙辭,直接謝恩了。
牧雲正擔憂著他的身體,想勸他多留一些時日再去晉陽時,門外有人稟告,說是有緊急軍報從河南來。趙源“嗯”了一聲,很快,一隻上了鎖的匣子被呈遞進來。
他從旁邊小几的抽屜裡取出一串鑰匙,選擇出其中一把開啟鎖頭,將漆了火印的信件從匣子中取出,並不迴避他們幾個,直接拆看了。
看著看著,他的神色越發嚴峻;到結束時,臉色也鐵青起來,顯然氣得不輕。
趙演連忙接過他手中的信紙,略略瀏覽一遍,然後垂頭喪氣道:“居然敗了。”
“怎麼敗的?”
“上個月,大哥派武衛將軍元柱等人率領三萬大軍日夜兼程去襲擊侯景。現在戰報出來了,他們在潁川北面和侯景碰上,一下子大敗。侯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