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透不過來氣,耳邊好像響起了房少華的聲音,“別看!別看!……”
一把推開賀天,她驚喊,“房大哥。”
賀天眸光一冽,沉冷了幾分,從和悅身上起來,重新坐回椅子上,手,還是拉著和悅的小手,只是他掌心的溫度涼了下來。
“房大哥怎麼樣?劉伯伯怎麼樣?他們還好麼?”和悅努力回想著爆炸時的情境,最多的是房少華身子一閃,將她環在了懷裡,擋住了瞬間的火光四射,只是她記得清清楚楚,劉根生在向她喊,“退後……”而他的身旁,騰地而起的火光似要將他包圍住,巴頓車似是離開了地面……
“先答應我,一定要冷靜,好麼?”不忍看和悅變得驚悚煞白的臉,賀天坐過去,將和悅嬌弱的身子緊緊地攬在了懷裡。
和悅已經猜到了什麼,側過臉,看著賀天俊毅的側臉,問,“劉伯伯是不是?”離那麼近,想不死都難……
賀天沒有作聲,緊緊地摟住她,緊緊地圈在懷裡,有些事情發生的猝不及防,是他大意忽略了,低估了自己的對手。劉根生的死,不知又會令和悅難過多久。
和悅閉著眼睛,不敢去想呈現在眼前的死亡畫面,曾經在美國馮家的水榭古堡,遍地都是屍體,血跡四溢,濺得她滿臉都是,她當時已經嚇傻了……父親還沒有入殮,棺材就擺在大廳,哥哥說,就當是為父親陪葬,誰不服,跟他的槍說話。那些人的屍體是完整的,可劉伯伯的呢?是不是已經身首異處?
“我已經將劉根生下葬了,改天,我帶你去他的墓地看看,別想了,他肯定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般難過的樣子,九泉之下,他會不安心的。”
女人又在胡思亂想了吧,她的身體顫抖的那樣厲害。安慰人的話,從賀天嘴裡說出來,有些冷。還有房少華的事情,和悅現在不問,說不定一會兒會自己跑去看房少華,“房少華背部受傷有些嚴重,已經脫離了威脅,現在重症監護室,醫生說過了今天的觀察期,他就安全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麼叫過了今天就安全了,為什麼還在重症監護室呢?
“我抱你去看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會內疚,真不樂見。
“不,不,我現在不想去,我、我不敢。”爆炸是件多麼恐怖的事情,曾經的陸楠傷成那樣,因為有父親在,她才敢接近那個二度燒傷,不成人形的女人,可是,現在……她膽子小了,確切地說,她害怕失去……失去那些關愛她的人。
“嗚嗚嗚……”和悅依偎在賀天懷裡輕輕哭泣,淚水轟然滾落,一邊哭一邊說,“為什麼我的生活會是這樣的,爸爸死後,一切都變了,變得充滿了血腥,充滿了殺戮,我以為逃離了哥哥,就會遠離那些令人心駭的事情……為什麼?為什麼?我像陷入一個怪圈裡,越來越害怕失去任何人,怕哥哥有一天會把我帶走,怕我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我,怕你不再愛我,此刻……更怕我沒有能力保護好我們的孩子,我好害怕……賀天,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嗚嗚嗚……”
房擎半推著房門的手頓在門把手上,門離了個縫兒,女兒的無助,女兒的哭泣,女兒的害怕,全然落進了耳裡……女兒沒醒來這三天,他每天都會來看一眼,賀天沒有讓一旁的保鏢阻止,他也沒有久逗留,只一眼,便離開了。
這次離開,覺得腳步好沉重,好沉重……
賀天回頭淡然冷漠地看了一眼已經關閉的房門,環著懷裡的淚人兒,任她哭,只有哭得痛快了,心也就沒有那麼痛了。直到和悅哭累了,哭睡了,他才將和悅放平在病榻上,蓋好被子,在那深鎖的眉宇處,落下輕輕一吻。
走到窗臺前,佇立了許久,回頭再看一眼淚痕交錯的容顏,無奈地輕嘆一口氣,拿出手機,給遠在新加坡的小虎發了條資訊,只兩個字,蘊藏陰謀與算計的兩個字——“動手”。
翌日中午,沒有陽光,天氣陰沉,天空中漂著細細的雨絲,和悅再次醒來,身旁空無一人。
幾日不吃不喝,除了胃裡空得難受,身體卻不乏力氣,下了chuang,趿上拖鞋,踱到窗臺邊,望著外面的天氣,簡直跟自己的心情一樣糟糕。
想給窗戶錯條小縫,用力推了好幾下,也推不動,是怕她尋短見?好吧,她承認,去年失去孩子時,她所住的病房就是這間,當時,她確實不想活了,不過現在,她要好好地活著,為了那些拿命救過自己的人,為了自己的孩子,說什麼也要努力地活下去,活得好好的。
病房的門轟然開啟,只聽見“砰”一聲,房間裡立時金星璀璨,五顏六色的滿天星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