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來有些焦燥。”
“是嗎?”賀懿指指自己,笑了,“說得不錯,我的確是有些焦燥。有個女人惹我煩心了。”
“女人?”女孩的微笑有點兒僵。
賀懿點點頭,“沒錯,是女人。”他隨意的擺擺手,“不過不是女朋友,我對她特別有好感,也非常的想追求她,可她的表現讓我有些失望。”
賀懿用手撫額,“真是有些頭疼,就此放下吧,有些不甘心,可不放吧,又覺得不值。”他思忖著搖頭,一副難以抉擇的表情。
對面的女孩實在是忍不住了,叔叔這是給自己介紹的什麼人,上來就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完全不理會自己的情緒,還說什麼商界精英,依她看,跟個傻子差不多。她將紙巾朝桌上一甩,表情淡漠的說了聲“再見”,便氣哼哼的踩著高跟鞋走遠了。
賀懿無所謂的吁了口氣,他不在乎這次相親,剛剛說的話也都是心裡話。李貝貝這個女人最近佔據了他的腦海。他有點兒頭疼,他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是遠離好還是靠近好。
讓賀懿煩惱的女人正在街上溜達。
見過丁林後,貝貝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中心醫院的李醫生。他曾到酒店消費過。貝貝對他印象還蠻好的。有人脈要及時的利用。她在通訊錄裡找了好半天,終於是找到了李醫生的電話。
當個負責的客房部經理還是很有好處的。貝貝找了個比較僻靜的地方給李醫生打電話。李醫生對她的要求有點兒驚詫,“你要看沈先生?”
“嗯,”貝貝皺著眉頭想轍,總得有個相對合理的理由才可以,“是這樣,以前沈先生無意中幫了我一個特別大的忙,我只不過是想看看他,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想來他的病房裡是有監控的,我真的只是單純的想看看他。”
李醫生對貝貝的印象也蠻好,他沉默了半晌,最終答應了。
貝貝難掩開心的心情,在電話裡不住的說謝謝。
一個小時後,貝貝站到了沈富的病房裡。男人神色安祥的躺在那裡,感覺象是睡著了。貝貝輕輕的靠近床邊,象是怕嚇到他一般。
她神色複雜的觀察沈富的臉,瘦,白,但他身上沒有插任何的管子。聽李醫生說,一般的植物人身上都插著三根管子:鼻管、氣管和尿管。有這些管子,可以省很多事,但沈富沒有,沈老爺子要求醫護人員很認真的照顧他,讓他看起來象一個睡著的正常人。
貝貝想伸手去摸摸他,手伸到半空又縮回去了。她答應過李醫生,只是看看。
她在電腦裡看過沈富的照片,很沉穩很睿智的中年男人,現在卻閉著眼睛躺在那裡,沒有任何生氣。
看了會兒,貝貝覺得心臟澀澀的難受。如果早重生幾年,是不是就可以見著爸爸和媽媽了?老天爺為什麼不對自己再仁慈一點兒,既然給了自己又一次生命,為什麼不能還自己一個完整的家?
李醫生送她進來時,跟她講了幾句沈富夫妻的事情。他說,沈富和妻子在女兒走失時完全可以再生一個孩子的,但是兩人沒有,沈富覺得如果再生一個,他們會很快忘記那個走失的女兒,除非有證據證明自己的女兒不在人世間了,那時候他們再決定生另一個孩子。否則,他們永遠不會放棄尋找。
而這一找,便是二十幾年。結果卻是令人唏噓的。
貝貝聽到這些,即開心又難過。開心的是,自己不是沒人疼沒人愛的孤兒,自己只是與那份濃濃的愛失之交臂而已。難過的是,自己沒有機會感受這份愛。
前世,直到她死,沈富都沒能醒過來,一直呆在這座冰冷的病房裡。
有淚從貝貝的眼角滑落,她微微的俯身,貼在沈富的耳邊,輕輕的喚了聲“爸爸”。這聲爸爸喊得陌生而又艱澀。
貝貝是在兩歲左右走失的,後來被人販子拐賣到幾千公里之外的一個地方。養父母多年無子,買了她之後,奢望能再生個兒子,可一直未能如願,他們對貝貝的態度也越來越惡劣,對小小的孩子經常非打即罵,再後來,養父母離婚,她直接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兒。養母還算有點兒人性,將她丟到了孤兒院門口。自此,三歲的小孩便成了一個真正的孤兒。
在貝貝的記憶裡,沒有爸爸這個稱呼,他們這些孤兒有院長媽媽,卻沒有可以稱之為爸爸的人。她做過很多很多的夢,夢見自己左手拉著爸爸右手拉著媽媽,可每次夢醒,只有眼淚和孤獨。
她多麼希望有生之年,可以大聲而坦然的喊聲爸爸或者是媽媽。可現在,這竟然成了一個奢望。
淚水滴落到沈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