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回到伍家堂後,妻子捧著他自覺沒多嚴重的傷臂端詳再端詳,還重新替他上藥包紮,那緊張到眸眶泛紅、鼻頭也泛紅的樣子,讓他……竟讓他……覺得身上掛彩其實挺美好。
到了秋天,雪歌花盛開的季節又來臨了。
妻子夜裡出門採花,他就跟著,偶爾娃兒不睡也會被爹孃拎出來夜遊。
這一晚,鄔雪歌寬背上揹著妻子,胸前斜揹著裹在暖襖裡的孩子,施展輕功飛飛飛,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已飛抵星野谷地。
孩子快滿週歲,肥腿能蹭好幾步,只是走得搖搖晃晃,常一屁股就倒坐在地。
星野谷地裡,月光下開滿潔白的雪歌花。
大妮娃子開心拍手直想探進花叢裡,鄔雪歌沒敢輕放,怕孩子亂鑽亂爬不小心會滾進流沙惡地裡。
他遂一手託著娃兒,一手幫妻子採花。
伍寒芝發現自己常採著採著,眸光瞥向那對也忙著採花的父女,這麼不經意一瞥,然後就看痴了。
他曾信誓旦旦地說,他不覺自己能成為一個好父親。
可他錯了。
在她眼中,他真的做得很好,甚至某些時候會覺得他們父女倆有自個兒的語言,很強烈的血脈相連感,屬於獸族的那一部分血脈。
說老實話,偶爾呢……還真會小小落寞啊,但想想自己竟吃起他們父女倆的醋,不禁又覺好笑。
突然間——
伍寒芝完全不知發生何事,只見丈夫驀地定身不動,像凝神傾聽什麼。
接著他把孩子遞進她懷中,表情是輕鬆寫意的,但藍色瞳仁卻繃得微顫。
「別怕,乖乖的,和孩子一塊待著,我去去就回。」他大掌撫著她的頰。
她信他,所以不問,僅用力頷首。「小心些。」
「嗯。」他露出一抹安撫笑意,又捏捏女兒的嫩臉才飛身離去。
伍寒芝抱著孩子縮排巖塊形成的陰影裡。
「八成又有哪路高手來尋你爹的麻煩,大妮跟娘躲在這兒,累了就睡,等大妮睡飽,爹爹也回來了,咱們就能回家去。乖啊……」她拍撫孩子的背,輕輕安撫。
大妮娃子很乖很安靜,只拿一雙亮到不行的眸子跟她對瞧,紅嫩嫩小嘴還翹起了,那神態竟與鄔雪歌適才離開前給她的那抹笑像個十足十。
伍寒芝低頭吻吻娃兒,將孩子摟得更緊些。
谷地靜得有些詭異,一群黑衣人不從唯一的出入谷口進來,卻從四周崖上拋下長長的粗繩和鐵鏈子,一個接著一個溜下。
對方居高臨下,伍寒芝與孩子的藏身處一下子就被找著。
但十來個黑衣漢子尚未近身抓人,一頭巨大野獸就從崖上一躍而下,落在伍寒芝藏身的那塊大岩石前,背毛根根豎起,目泛綠光,露出利牙狺狺低咆,頗有一獸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
是曾有一面之緣的那頭巨大灰狼。
伍寒芝心頭陡地一鬆,灰狼出現,說明丈夫就在左近。
即便她和孩子此時被擄走,有灰狼引路,再憑丈夫的本事,要尋到她們母女倆絕非難事。
黑衣漢子們在一旁不斷叫罵——
「哪來的畜牲?滾開!這兒可沒你什麼事!」
「跟一頭畜牲叫囂個什麼勁兒?砍了了事啊怕啥?!」
「砍就砍!大夥兒齊上,老子就不信一頭狼能一口把十幾人全咬了!」
一頭狼是沒辦法一口把十幾人全咬了。
但,一群狼應該可以。
那黑衣漢子罵聲甫止,手中的刀都還不及舉起,高高的崖上突然又躍下一頭、兩頭、三頭……數都數不清的大狼。
狼群襲來,每一頭像餓得慘極,見人就咬,除了伍寒芝和懷裡的娃娃。
狼只約三到四頭合力攻擊一人,這群黑衣漢子都有些功夫底子,揚刀開掌雖打死不少頭大狼,也有不少人被咬得鮮血淋漓,雙腿、臀部或胳臂被撕下大塊肉的大有人在,一時間星野谷地熱鬧非凡……呃,不,是腥風血雨。
鄔雪歌差不多是與狼群同時出現。
他沒理會狼群,更加沒空理那些找死的黑衣漢子,他找到妻子和孩子的藏身處,彎身將她們母女倆抱起,眨眼間飛離星野谷地。
一刻鐘後已返回伍家堂。
當他把懷中妻女安置在榻上時,妻子仍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不動——
她把孩子緊緊摟在臂彎裡,與娃兒交頸相貼,像安慰著娃兒,也想從娃兒身上得到慰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