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禿根打著哈欠上了樓,方輕盈在樓下還楞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哪個黃府。原來就是那個黃府,黃財主家裡那位黃千金綁了一個倒插門的美男子上門女婿,這事兒鬧得滿城皆知。方輕盈頭一回聽聞黃絲花的大名,還是在擺攤子的時候,有兩個食客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咦,這不是那個悍婦黃絲花嗎?怎麼出來賣面了?”“難不成知道自己嫁不出去,出來謀後路了?”
那兩個食客在偷笑的時候,方輕盈手中正好有兩塊烏雲似的抹布,一人一塊,一塞一個準。方輕盈有一回提起黃絲花,胡禿根一貫睡不醒的臉上難得出現那種吃了屎的作嘔表情:“又肥又醜,還不在家裡躲著,我的面,給豬吃也不能給她吃。”方輕盈想起那兩個食客的話,也難得聰明瞭一回:“有人說我和那個黃絲花挺像,你是不是覺得我也又肥又醜?”胡禿根打著哈欠道:“勤勞的豬,跟兇悍還不幹活的豬,沒得比。”
他說得很有道理,方輕盈一時找不出其中的含義,便無言以對。
也許是受了萬金寶的影響,今夜的方輕盈,翻來覆去,難以成眠。閉上眼睛,眼前總是萬金寶落寞的身影在徘徊,她很肯定,在胡禿根宣佈藍板根已死的訊息時,她聽見了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響。她隔著一層厚厚肥膘感受著自己的心,那種聲音,在她的童年裡,也聽見過,就從自己的身體裡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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