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道,她看上去有些若有所思,隨後又加上一句:“哦,也許還不算完,誰知道呢。”
孫裕的目光掃過陸霜年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並沒有回應女人的話裡有話。
“受傷了?”
陸霜年用拇指蹭了蹭臉上的傷口,血已經幹了。她滿不在意地笑了笑:“蹭破點皮而已。”
孫裕卻是一副關心屬下的樣子,不由分說地道:“去醫務室看看,開些藥。恢復的快些總是好的。”
陸霜年淡淡道:“多謝處長關心了。不急。”
孫裕頓了一下,看著她:“這麼晚了到處裡來,有什麼要說的就說吧。”
陸霜年道:“今天晚上可能是最後一次到處裡來彙報工作了呢。”她聳了聳肩膀:“我的住處已經暴露給顧宸北了。如果明天有人在秋山路盯梢,便是他已經懷疑我了。”
孫裕皺了一下眉:“這顧宸北,果然厲害。”
陸霜年笑了笑,道:“他很聰明。”女人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何況本來就有防備。要動一師之長,總是不容易的。”
孫裕看著她:“阿年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又是這個稱呼。陸霜年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一絲陰翳從她漆黑的眼睛裡滑過去。
陸霜年語氣平淡:“今天晚上我叫人帶了個口信來,想必處長已經收到了。”她微微揚起下顎,道:“處長如果不信我,可以不用我。”
孫裕的笑聲聽起來乾巴巴的,他說道:“阿年多慮了。我只是希望能保證你的安全。”
陸霜年似乎不打算再討論這個話題,她又道:“處長要對付顧宸北我沒有意見,只是,下殺手恐怕就不太好了吧。”
孫裕眯起眼睛:“阿年何出此言。”他一副“不太明白”的樣子。
陸霜年心中冷笑。她表情真實,透出一些不滿和憂慮:“眼下主和一派暫時偃旗息鼓,和夏澤的休戰恐怕也只是暫時的。顧宸北在軍中中立,是軍情處制約軍方極好的籌碼啊。”
孫裕收起了笑容,他的:“他不是能由著軍情處操控的人,這你知道。讓顧宸北支援軍情處,和與虎謀皮有什麼區別?!”
陸霜年乾脆道:“我只是希望在我任職第一師期間,可以保證顧宸北的安全。”
顧宸北遇刺,孫裕就可以趁勢將罪名扣在夏澤頭上,兩國之間的戰火再起,軍情處便可以趁機做大,到時候無論是主和還是主戰,恐怕都奈何不了他了。
但陸霜年不能同意。她不可能看著孫裕壯大,也不可能……看著顧宸北死。
陸霜年也是人,也知道人有七情。就憑著上輩子顧宸北在她葬禮上說過的話,她也不能不念著。
孫裕沉吟了一下,他端詳著陸霜年的表情,終於道:“好吧。”他做出一個溫和的表情來,“在第一師的事情就全權交給阿年你了。顧宸北處裡可以不動,不過,總要抓他些把柄才好。”
陸霜年點頭。她清楚這是孫裕能給出的最大的“讓步”了。殺不了顧宸北,有些可以威脅這位汶鼎“戰神”的把柄,總歸對軍情處也是有利無害的。
陸霜年站起身來,“那麼我就告辭了。”
孫裕心情不怎麼愉快,只是平淡地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離開。
第二天再見面的時候陸霜年臉上多了一小塊紗布,遮住了那道傷痕。顧宸北看著她的樣子,挑了挑眉毛。
女人笑了起來,她指著在臉上格外扎眼的白色,“很快就好。”
顧宸北沒說話。
辦公室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氣氛一時沉寂。
陸霜年的目光在顧宸北身前的那張寬大的紅木桌上逡巡了一圈,她並不知道師長大人一大早將自己叫來到底有什麼事情,於是沒話找話道:“對了,宋小姐怎麼樣了?”
顧宸北繃直的唇角似乎終於露出了一絲鬆動的痕跡。
以陸霜年的官面兒身份,自然是沒資格過問顧宸北私人事務的。她既然開了口,就是站在故交的位置上。
“不過是宿醉,大約今天會頭痛吧。”男人淡淡道。
顧宸北說著,站起身來。陸霜年瞧著他動作,又問道:“去哪兒?”
一身軍服的男人道:“在陸軍總部有個會議,我想陸參謀願意載我過去?”他用的是格外溫和的疑問語氣,但很顯然,並不是真的在徵詢陸霜年的意見。
陸霜年認命地跟著站起來。“我去備車。”她說道。
在聽到“陸軍總部”四個字的時候女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