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胡茬。
顧宸北說:“真的。”
陸霜年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她終於感受到了一種如釋重負的快意。在一切都要接近尾聲的時候,顧宸北似乎讓她不那麼在意結局了。
顧宸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他並沒有開口。男人的目光逡巡在陸霜年的身上,冷靜而細緻。
他對著女人懷有太複雜的感情,他們分別的時間算起來並不長,但這之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多到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很想念她,關心她的傷勢,想責問她為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口。
有時候感情太複雜太洶湧,反而像堵塞在胸口的一塊石頭,沉重得無法傾吐。
陸霜年知道這種感覺,她只是笑笑。然後開始說話。
“陸軍參謀部,侍長李龍章,作戰參謀宋文,陸軍第一軍一師副師長趙旗,自行火炮營營長陸海生,陸軍第三軍獨立團參謀長張贇……”陸霜年聲音平靜,在狹小的牢房裡格外清晰。
對於莫名其妙開始從陸霜年口中冒出的名字,顧宸北沒有打斷,他安靜地聽著,然後慢慢皺起眉頭。
然後陸霜年接著說下去——“確有通敵嫌疑。”
顧宸北霍然起身,他看了陸霜年一眼,然後輕聲道:“等一下。”
男人走出牢房,朝已經退到遠處的看守招了招手。兩分鐘後軍部參謀長帶著紙和筆走進來。
“夏澤炮兵部隊不日將向兩國西北邊界運動。兩個集團軍增員,飛行部隊新增機型s…20、s…21,新武器實驗在夏澤鹿屏縣秘密基地實驗。夏澤情報人員部署,潛伏狀態二百四十九人,遼繹九十七人,陽口三十二人,川慶十八人……”
陸霜年一字一句地說,那位參謀長便一字一句地記,牢房內只有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
這場幾乎稱得上夏澤軍事情報“洩洪”的口述持續了兩個小時才停止。軍部參謀長握著手中一疊記載了夏澤軍事和情報方面大量絕密訊息的檔案紙,臉上的激動掩蓋不住。顧宸北衝他點點頭,示意人可以離開了。
“所以,你不告而別頂著叛國的帽子就是去幹這個了?”他問。
陸霜年有些疲倦地合上眼睛,嘴裡喃喃道:“好啦,我回來了。”她聲音嘶啞,唇角卻揚起個愉快的弧度。
在汶鼎使團離開夏澤的兩天後——也就是陸昔華在酒會上演了鬧劇之後,杜臨風向這位傷心的女士求婚了。
臨時租賃的花園裡氣氛浪漫,大家似乎都默契地忘記了那位漂亮的女士不怎麼令人愉快的歷史。陸昔華一臉驚詫不可思議地看著單膝跪地的杜臨風,男人年輕而英俊,語氣真誠。“你願意嫁給我麼,昔華。”
陸昔華感覺兩天來的傷心和絕望終於癒合了幾分。——還是有人愛她的。即使這個人看上去與自己心目中真正的白馬王子還相差許多,但倒也是一表人才。陸昔華知道,只有留在夏澤,她才有機會讓楚瑞接受自己,這已經是陸昔華唯一的企盼,而嫁給杜臨風無疑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能讓她在舉目無親的國家裡獲得一個依靠。更重要的是,陸昔華覺得,以自己的身份和條件,杜臨風她還駕馭的了。這個男人不需要她去追逐,哀求,費盡心思,相反,只要她招招手,杜臨風就會巴巴地跑過來聽憑差遣。
至少陸昔華自己是這樣覺得的。
女人美麗的臉龐上淌下淚滴。她點頭,然後顫聲說:“我願意,臨風,我願意……”
她卻忘記了把還跪在地上的杜臨風扶起來。
年輕男人臉上帶著無懈可擊的微笑,將戒指套上陸昔華無名指,眼睛裡卻閃過一絲不耐煩的兇戾。
他的目的也終於達成了。有姑父的親女兒做妻子,日後的仕途自然一路順順當當,平步青雲,指日可待。
但杜臨風也沒能把這得意的心情維持過兩天。
——楚瑞被撤職查辦的訊息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據說是瀆職之罪,甚至涉及了大宗的情報機密洩露,曾經由他一手提拔的情報新秀陸霜年,在“死去”之後,重新在汶鼎出現,而且,是公開的,以汶鼎第三軍司令夫人的身份。只這一點便足夠楚瑞喝上一壺,更何況他他那些虎視眈眈的政敵們立刻抓住機會,將夏澤與汶鼎談判失利的事情全部歸結於楚瑞有通敵嫌疑上。
杜臨風不僅僅失去了他在陸軍的閒職,也一併被列入了調查之列,而他和陸昔華草率卻又無法更改的婚約換來的是姑姑的深惡痛絕。
一切都變成了一個笑話,變成了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地抽在杜臨風的臉上。他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