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破損處清晰地看到頭頂的天空,還挺藍的,天氣不錯。
南秋瞳再眨眨眼,低頭。很好,灰不溜秋的棉被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被面打了十幾個補丁,依然有未修補好的破損處。摸上一把,似乎還有點潮氣,感覺都能擰出水了。
南秋瞳繼續眨眼,腦袋也向左邊轉去。非常好,這牆壁還是復古風,木板拼裝的,倒是趕上了潮流,可這是不是也太復古了點?很多地方都有黴斑了,木板也走了形,拼合處出現了不小的縫隙,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樣子。那涼颼颼的小風就是從這些縫隙裡擠進屋子的。
南秋瞳深吸一口氣,再眨眨眼,腦袋向右轉。太棒了!屋子裡有一張桌子——瘸腿的,一張凳子——面不平的,年邁的大門在冷風中顫抖,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窗稜變了形,窗戶紙破了洞。
誰能告訴她這他媽的什麼地方?!是誰對她惡作劇了?還是乾脆有人把她綁架了?是誰跟她有深仇大恨嗎?幹嘛把她安排在這種地方?有意思嗎?
南秋瞳怒了,翻身就要下床。可是床邊放著的是什麼?鞋?草鞋?南秋瞳嘴角抽了抽。做到這種程度是不是有點過分了?還是她該稱讚那個人的細心周到?是哪個混蛋這麼惡趣味?!可別被她抓著,不然,哼哼,等著被抽筋剝皮吧!
伸出腳穿鞋,南秋瞳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變化。這掛滿了補丁的麻布衣服是哪來的?南秋瞳伸手摸了摸,真夠粗糙的。
嗯?她的手怎麼變成這樣了?她白皙滑嫩的纖纖玉手怎麼變得這麼粗糙?甚至還有凍傷?開玩笑的吧?她南秋瞳雖然不務正業,可她有不務正業的資本,作為商業巨擘南家的麼女,她即使不工作不掙錢也有大把的鈔票供她揮霍。
她住的是最豪華的別墅,開得是最新款的跑車,出入的都是頂級娛樂場所,這樣的她自然很注重自身保養,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一雙手?而且就連她昨天花了兩千多塊做得指甲都不翼而飛了,這是什麼情況?而且這手,是不是小了點?
眼皮狠狠一跳,南秋瞳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胡亂地將腳塞進鞋裡,南秋瞳就開始在屋子裡找鏡子。
好不容易在床尾處搖搖欲墜的梳妝檯上找到一面鏡子,竟然還是面銅鏡。南秋瞳嘴角抽了抽。雖然模糊,不過好歹能看清個輪廓。
舉起鏡子一看,南秋瞳的大腦瞬間當機了。柳葉眉,丹鳳眼,長長的睫毛,鼻子秀挺,紅唇一點,嘴角還是天生上揚的,雖然細看之下這五官確實是她的五官沒錯,但是粗看第一眼的時候,沒人會認為這是她的臉。
白皙的肌膚變得又幹又粗糙,有些爆皮。原本時尚的火紅色短髮也變成了齊腰的黑色長髮,只是稍微有些乾枯。
這是她?
南秋瞳對著銅鏡咧嘴,銅鏡裡的女人跟著咧嘴,南秋瞳吐舌頭,銅鏡裡的女人也跟著吐舌頭。南秋瞳不得不承認,這銅鏡裡照出的人,確實是她沒錯。可是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放下銅鏡,南秋瞳回床上,盤腿坐在床上,手拄著右腮開始回憶思考。
昨天是聖誕節,她跟幾個酒肉之交去市裡最好的pub狂歡,之後……之後開車出了pub,再然後呢?白光一閃就沒了?她回家了?還是沒回家?然後……然後她就做了一個夢。她還是頭一回做那種夢呢,敘事性超級強了,都可以寫下來出……書……了……?p》
紉幌攏?p》
南秋瞳上下左右地又打量了一遍這個破舊的小木屋。這是在那個夢裡反覆出現的場景,夢裡的小女人不知道在這個房間裡哭過多少回,從最開始被老鼠嚇得嗷嗷叫到最後與老鼠同居,那場景,全都是這個小木屋。
〃咚咚咚〃,沉悶的敲門聲打斷了南秋瞳的思考。南秋瞳抬起頭來,透過門上破損的空隙,能看到門口站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雖是沒有見過,南秋瞳立刻就知道來人是誰,但是沒有出聲。
〃姐,還沒起嗎?吃早飯了。〃
明明是從來沒聽過的聲音,南秋瞳卻覺得十分耳熟。
〃姐?〃門口的少年又敲了敲門,〃姐,姐!你醒了嗎?姐!你沒事吧?〃敲門變成了砸門,眼看著那門震動的幅度逐漸變大,南秋瞳真怕那門在某個瞬間會轟然倒地。
〃姐!〃〃哐當〃一聲,是小少年飛起一腳踹開了搖搖晃晃的木門。
冬日裡溫暖而燦爛的陽光湧進屋子,瞬間淹沒正對著門的南秋瞳。
南秋瞳下意識抬起胳膊,去遮擋刺眼的陽光。
〃姐!你幹什麼呢?沒有事就應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