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踢得累了,慕香蘭髮髻凌亂的朝著那兩個要死不活的婢女大喊了一聲“滾”,便腳步踉蹌的往前跑去。身後一眾丫鬟婆子趕緊跟上去,可慕香蘭跑得太快太慌不擇路,一瞬間便不見了影子。
而這邊,慕香蘭狂奔到一院落前停下,氣喘吁吁的靠在院子的拱門上喘氣。待平復了氣息,才發現自己停在了凝曦軒門前。她看了眼寂靜如夜的凝曦軒,對慕晚歌的牴觸懼怕又浮上心頭,但一想到現在回去肯定會被眾人嘲笑,一時間竟踟躇了起來。半晌後,她咬了咬嘴唇,還是抬步往裡邊走去。
一路上,除了沿途小路的花花草草,再不見一個人。置身於這樣安靜的環境中,慕香蘭心中的翻江倒海也慢慢沉靜下來,悠然自得的漫步於花叢綠草之中,靜靜欣賞著自然的美景。
剛走到閣樓下,就見一藍衣婢女在閣樓前擺弄著花花草草,看到她走進來,面色一怔,卻還是急忙放下手中的小鏟快步走過來,朝她福了福身,恭敬道:“奴婢藍衣見過二小姐。”
慕香蘭“嗯”了一聲,抬頭看了眼閣樓,有氣無力的問道:“五妹可是在樓上?”
藍衣似是沒想到慕香蘭竟會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頓時傻眼了,但很快她便恢復過來,畢恭畢敬的回道:“回二小姐的話,小姐確實是在樓上。還請二小姐稍候片刻,奴婢上去通報一聲。”
“不用了,”慕香蘭叫住轉身正欲上樓的藍衣,徑自走了上去,“本小姐自己上去便可,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藍衣看著頭也不回的慕香蘭,只覺幾日不見,二小姐卻是變了許多。但一想到,小姐都變得不像小姐了,還有什麼是不能變的呢?更何況,二小姐變不變又跟她有什麼關係?如此一想,她微嘆了聲,搖了搖小腦袋,繼續回去擺弄自己的花花草草。
“小姐,二小姐過來了。這會兒正上樓呢!”閣樓上,浣綾正在窗邊看著樓下的情況,邊看邊說給正提筆揮灑的慕晚歌聽。
慕晚歌手下一頓,黑墨頓在了雪白的紙張上,濃得化不開,瞬間便破壞了整幅畫的美感。她雙手捧起被毀掉的畫,想著這麼好的一幅畫,還真是可惜了!又見她雙手合握,畫紙在手中一寸一寸的揉縮,瞬間便揉成團丟到一旁的紙簍裡。此時,卻是再也沒有提筆的心思,她踱至窗前,仰望著窗外的天空,那是一望無垠的湛藍,澄澈而又純淨,就如草原上那一瀉千里的碧綠般自然恬靜。
“蹬蹬蹬”,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浣綾趕緊上前福了福身,“奴婢浣綾見過二小姐。”
慕香蘭卻是越過她往裡走了幾步,正欲開口說幾句場面話,卻在看到窗邊的身影時目光一愣,即將出口的話瞬間便溜回腹中,只覺眼前這場景就如一幅絕世之畫般美妙。窗外翠綠欲滴的竹葉,窗上硃紅色的框稜,窗邊負手而立的絕傲身姿。那白色的寬袖長裙交疊著垂落身後,那如緞般柔軟黑亮的長髮隨風飛舞,那線條完美的側臉在光暈裡描出一抹清冷的弧度,一紅一綠,一白一黑,如詩似畫;一靜一動,一暖一冷,風姿卓然!
在這一刻,慕香蘭忽然失去了言語,也忘記了之前對慕晚歌的懼怕與牴觸。
“二姐不在前院看熱鬧,怎麼跑我這兒來了?咦,你怎麼隻身一人?你的貼身婢女呢?”慕晚歌向來敏感,自是覺察到了慕香蘭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本想等著她先開口,誰想許久也未曾聽到聲音,便轉過身問起她來。
慕香蘭這才回過神來,略顯尷尬的移開了視線,片刻才重又看向慕晚歌,漫不經心的說道:“前院人多雜亂,鬧心的很,倒不如五妹這裡清靜。至於那些蒼蠅,早被我甩掉了。”
慕晚歌眸光微閃,看向慕香蘭的眼神中帶著一股不明瞭的意味,似是沒有想到她會以這樣隨意煩悶的口氣和自己說話,頓時笑顏一綻,有些意味深長的問道:“二姐向來喜好熱鬧,怎麼今日卻嫌它鬧心了?莫不是心裡有事兒堵得慌,便連熱鬧都瞧著礙眼?”
見自己的心情被人看破,慕香蘭心裡暗惱不已,一股不服輸的勁兒冒了上來,絲毫不客氣的嚷嚷起來:“五妹可真是好眼力,一眼便看了出來。只是,若是五妹能看出我因何事煩惱,那我便服了五妹。”
慕晚歌斜倚在窗框上,雙手環胸,目光漫不經心的落在慕香蘭那張不服輸的小臉兒上,同樣是漫不經心的開口:“二姐的心事,豈是我這無才無德的人所能猜度的?二姐還是別拿我開玩笑了。”
聞言,慕香蘭心中一陣氣急,什麼叫做無才無德?若她那些損自己損孃親的言語措辭也算是無才無德的一部分的話,那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