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尚在神遊之際,漆紅的大門被人推開,一個面色嚴謹的中年女子走了出來,她的臉上有一道長疤,從左邊眉毛到嘴角處,顯得面容有些猙獰。
樓湛眼前一亮,頓感親切,疾步走上前,一把抱住中年女子,“嵐姑!”
被突然抱住,嵐姑一臉錯愕,原本嚴謹的臉色也有些繃不住了,最後只撫了撫樓湛的頭,沒說什麼。
樓湛心裡一片寧靜。
雙親亡故後,樓府裡的下人也走了,有遣退的,也有自願的。最後偌大的樓府,只剩幾個下人和三個孩子。
嵐姑是樓湛母親的陪嫁丫鬟,從小悉心照料著她們姐弟,可惜前世嵐姑隨她三弟出京,在半路病故。
上蒼重新給她一條命,最大的驚喜卻不是這條命,而是有機會重新再來一次,珍惜身邊這些人。
樓湛放開嵐姑,垂下眸子,大步走過垂花門,邊走邊問:“二少爺呢?”
“在屋裡看書,溫習功課。”
樓湛點點頭,“三少爺呢?”
嵐姑不說話了。
樓湛微微側過臉:“三少爺呢?”她的臉繃著,唇角微微抿起,臉色冷然。
“溜出去了。”嵐姑搖了搖頭。
這兩日樓湛病得昏昏沉沉,府裡本來人就不多,都忙著照顧樓湛,一個疏忽,就讓最頑劣的三少爺樓息溜出去了。
樓湛一想到這個闖禍無數的三弟就頭痛,揉了揉額角,算了算時間,離他闖下最大的禍,被逐出雲京流放出去,還有些日子。
那便先讓他逍遙幾日吧。
樓湛擺了擺手,累得不行,再一想到明日的早朝會何等熱鬧,嘆了口氣,直接回了房間,倒頭就睡。
第二日的早朝卻意外的平靜。
樓湛心中說不出的古怪。不論是按理還是按回憶,今日早朝都該有場征討戰才對,這麼安靜,實在反常。
莫非是在籌備更大的風雨?
下了朝,樓湛走在大理寺卿身後,還在糾結著早朝之事,過了半晌,大理寺卿孫北迴過身,眼皮也不翻一下:“叫得最兇的那位御史家裡好像出了點事。”
樓湛了悟。
只是,什麼事會讓那位御史放棄這麼個討伐她的大好日子?
略思量了一瞬,樓湛便不再在意。重生來有許多細節都和原先不同,再思量也是白費。
到了大理寺,樓湛再抬頭看這熟悉的地方時,心中不免五味雜陳。前世她被構陷,入大理寺受審時,孫北已經致仕,回鄉養老,大理寺中的人也被換了,都是她不熟悉的面孔。
又有什麼面孔算熟悉的?
樓湛略微自嘲地撇了下唇角,直直走到平日辦公的房間裡,左右看了看,坐到桌案前,拿起文書開始審看。
先皇將大理寺之責改為追查京畿境內兇案疑案,刑部處理的死刑案件及流放之刑也需要透過大理寺審決。這些都是刑部傳來的文書,極為冗雜,需要細細整理歸類,再交給孫北。
手裡的文書字跡龍飛鳳舞,潦草無比,樓湛猜出了這是出自誰的手,頭疼不已。良久,她放下手裡的文書,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低頭正要繼續看,外頭突然響起一個暴怒的吼聲:“滾開!”
樓湛的手一頓,抬起頭來,隱約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外面一陣喧譁,隨即房間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怒氣衝衝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瞪著滿眼的血絲,一看到了樓湛,張口怒罵:“蛇蠍心腸的惡毒女人!”
後頭兩個主簿狀似無奈地向樓湛拱了拱手,細看神情,卻是一臉幸災樂禍。
樓湛放下文書,站起身來,緩緩搜尋了一下記憶,不太確定:“張御史?”
正是平日裡彈劾她彈劾得最多、今日告假的那位。
只是文官都顧及著三分風度與面子,尤其是御史臺裡的那幫子,總因手掌監察大權便高人一等的模樣,平日裡都清高傲氣得不得了,罵得再兇也不至於成了這樣,活像罵街的潑婦。
張御史更怒,那怒意中還夾雜著痛恨之意,他死死瞪著樓湛不開口,只是那牙咬得直響,想生吞活剝了她一般。
平白無故被這樣瞪著,樓湛也不怎麼好受,皺了下眉,再次開口:“張御史何故擅闖大理寺?”
“你還敢問為何!”
張御史怒不可遏,大吼出聲,胸膛上下起伏著,恨恨道:“樓湛啊樓湛!就算我平日針對你,你恨我,但你要報復就報復在我身上!何至於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