擬訂了路線,樓湛便準備告辭離開了。江錦也不再挽留,只是在樓湛離開前,帶她到江家的祠堂裡參拜了一下列祖列宗。
樓湛的目光搜尋了一番,看到了父母的靈牌。
江錦道:“上面的就是你祖父祖母的靈牌。”頓了頓,他的聲音低下去,“他們生前其實一直期望著小妹回來,可他們二老從年輕時候就死要面子,不願派人求小妹回來,只想等著小妹自己回來。”
所以,一方其實死等著一方,另一方卻以為自己被排斥著,不敢回來。便這樣,至死都再未相見。
“小妹和阿承的死訊傳來時,他們當即就昏倒在地,暈了三天才轉醒,問我:素兒回來了嗎?”江錦閉了閉眼,明明語調無波無瀾,樓湛卻覺得他的聲音在顫抖。
“沒過多久,你祖母便去世了。你祖父也沒撐太長時間,臨去前一直拉著我的手,讓我將你們從雲京接回來。”
江錦頓了頓,“阿湛,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何我派人保護你和樓息,卻不派人保護樓挽?”
樓湛怔了怔:“不是因為阿挽沒有江家的血脈?”
“不是。”江錦神情冷峻,沉聲道,“十年前我也曾派人保護著樓挽,但是五年前,我察覺到了南平王可能就是幕後主使,便派人四處收集可南平王的生平,這才發現,昔年,南平王有一子,進京時被人流擠散,失蹤無影。南平王也一直在查那個孩子在何處。”
樓湛大腦一片空白,就聽江錦道:“南平王遺失的那個孩子,肩上有一顆紅色彎月,樓挽身上正好也有。”
“阿湛,樓挽就是南平王丟失的那個孩子。”
☆、第五十八章
樓挽其人,內向羞澀,自卑敏感。無論是對待誰,都是彬彬有禮,手足無措,像是擔心自己一不小心聲音大些,就會嚇到自己。
他喜歡一個人待在安靜的書房裡看書寫字,一向不大有什麼存在感,甚至經常被忽略。
樓湛還記得,她六歲那年冬日,父親將凍暈在城牆下的樓挽撿到,帶回了樓家。
樓挽發了一場高熱,險些喪了命,勉強保住性命,醒來後卻喪失了所有記憶。見他乖巧懂事,又懵懵懂懂看著可憐,樓承和江素商量了一下,便收養了樓挽。
十幾年過去,樓湛早已將樓挽當成了親弟弟。上一世,樓挽的病逝對她來說簡直是重重一擊,若不是還有沈扇儀,還有遠方安然無恙的樓息,她差點不堪重負,大病一場險些隨之而去。
這一世,她的大舅舅卻說樓挽是她殺父殺母、不共戴天的仇人之子?
樓湛僵硬地跪在蒲團上,盯了父母的靈牌好一陣,才輕聲道:“舅舅,不論阿挽是什麼人,但是他在樓家待了十幾年,是我的弟弟。”頓了頓,她垂下眼簾,聲音淡淡的,“希望舅舅能保密此事。我不希望阿挽知道。”
樓挽也是發誓要出人頭地,給養父母樓承江素報仇的。他那個性子,看著綿軟,實則倔強,說到定要做到。
若是他突然之間知道了,他發誓要尋找的仇人,竟是他的親生父親……那該是多荒唐又殘忍的一件事。
離開平漓時,江錦沒有相送,只是讓祝七繼續跟著保護樓湛。倒是江蘊採不知所蹤,讓青枝大大鬆了口氣。
青枝學的功夫本就是殺人用的,要切磋武功,必然束手束腳,擔心一不小心就把這個便宜表哥殺了。發現可以用揍的後,卻又不能下手太狠,打殘了也不好交待。
就跟對待個瓷娃娃似的。
青枝好是憋屈了一陣。
去益州的路比起進雲州的路相對來說平緩了許多,益州處在同鄰國接壤之處,好在這些年不曾有過戰事,還算繁榮。讓樓湛訝然的是,益州太守就是江家的人,對蕭淮三人的到來顯得十分歡迎。
從益州到涼州時過了半個月,都是一片安穩。南平王手下的鬼麵人再也沒有出現過,雲京那邊來的、疑似是大長公主手下的刺客也銷聲匿跡,似乎多次的失手讓他們明白了不可能成功,自動放棄了。
樓湛三人卻從未放鬆過警惕,果然,才剛一踏入涼州,就有一波接一波的刺客殺來。
當真是一波接著一波,有鬼麵人,也有蒙面刺客,這次他們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一切目的都是為了殺死蕭淮和樓湛。
對比,樓湛思量片刻就明白過來。
涼州離雲京已經不算太遠了,這兩班人馬都是為了阻止她和蕭淮回到雲京。因為事關重大,所有證據都沒有派人送去,只怕途遇叛徒或者遭劫。如今到了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