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那個不著寸縷對著一屋古籍的鬼魅,骯髒的身,支離的心。原來人也可以墮落到這個樣子的,明若回想著以前那些讓人聽了簇眉的髒話,再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沒意識地張口,對鏡中的人道“賤人。”
“賤人。”鏡中的人也張口,對自己這麼說到。
發覺到了簾中的異動,王福躬著身子走近,瞥見明若一身青紫,也只能在心底搖頭:“主子,該起了。”
見著王福,明若只覺得可悲——之前是打死自己也不肯讓別人來做這種“善後”的,雖然他可以把太監當成太監,但自己卻不行。每次被這些人侍候,明若都有種在眾目睽睽之下再被弓雖。暴一次的感覺,可那人卻從來無視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這些堅持在那人眼中永遠都是小孩子鬧彆扭的愚蠢行徑……以至於……以至於那次讓四個太監把自己按著,當著滿屋總管和侍女的面讓太醫給自己清理身體……或許在這個地方,人的自尊……早就被踐踏得所剩無幾。
而這書房,明若自是半刻也不想多待,起身找衣服,卻發覺旁無一物。“我的衣服呢?”
“今早內務府來打掃的時間見著有些破了,便都給收走了”見明若的身子有些虛浮,王福不由有些擔心:“皇上已經讓奴才備了轎子……”
“不必了。”開什麼玩笑,再讓四個太監把自己給抬回去?還不如死在這裡算了,強撐著站起來,捲起床上的被褥披在身上,明若咬牙吃力地往外殿走去,卻沒聽到身後的王福,臨去前那道若有似無的嘆息。
見王福先一步離開,明若不由鬆了一口氣,畢竟現在這種樣子,莫說讓人見了,連自己看著都厭惡,忍著刺痛往外再走幾步,心中只想快快鑽進轎子回到寢宮,把這一身汙穢都洗了……即使知道是自欺欺人,但心裡總好受一點。
右手掀起正殿的門簾,剛要抬腳,卻發覺那傢伙……還在?
“你怎麼——”現在不應該是早朝時間?御書房該是空著才對……
“朕提前退朝了。”相較明若的訝異,坐在上位的人卻是毫不經意,漆黑的眸子映著全身只裹了一條不蔽體毛毯的單薄身影,語氣有些逗弄,黑密的睫毛動了動,再開口,那聲音更柔了,只是那嘴角,卻揚起了嗜血的笑意:“因為……要召見楚國遠到的客人啊……”
眼角的餘光略略偏轉,離王掃了眼旁座的身影,卻不久又回到了明若的身上,雙頰的紅潮猶未褪去,纖細的雙腳虛浮地撐著身體,白色的毛毯下,點點紅痕清晰可見,還有大腿處凝結的淤血……嘴角的笑意漸漸淡去,語氣卻是依舊柔和。
“楚國……”按明若對此人的瞭解,通常他這麼說話,都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正想著這次他又耍什麼花招,但下一刻,順著風冥司眼神的方向望去,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的時候,明若呆了,與那雙夢中一直期盼著出現的眼睛四目相對的時候,滅頂的絕望甚至讓明若的雙手忘了要抓住蔽體的毛毯,
白色的織物順勢落下,絲毫忘了去顧及它前刻主人。等感到身上陣陣涼意的時候,明若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是一絲不掛地站在無雙的面前……
拼命地想找什麼東西來蓋住自己,可抓到毛毯那一刻,卻看到那雙朝思暮想的眼睛中沉積的傷痛,而那人的時候,也在那個時候,移開了。
自己,是快死了嗎?
雖然在離宮的日子可算是生不如死,但明若卻沒有絕望過,諺語不都說天無絕人之路麼?或許冥冥中,自己還心存僥倖吧?期待著,期待著有一個人能把自己從這個滅天的牢籠裡救出去……可是……今天……
雙手緊緊地捂著嘴巴,明若覺得整個世界在自己面前轟然倒塌,無形的大手把頭重重地壓下……不敢……再也不敢朝那人的方向看過去了,不,是這一生……都沒有勇氣再去看,看無雙……
“雖然沒到冬天,秋日的霜氣還是很重的,”感覺到肩旁傳來的壓力,明若才發覺離王已經把自己拉了過去,脫下外袍輕覆在自己身上:“看,怎麼抖成這個樣子,小妖精,朕昨日還沒滿足你麼……”
“……”雙眸被淚水浸溼,明若顫抖地看著一切的始作俑者,朦朧中,明若又看見了那雙魔魅的眼睛,正淡然神定地看著自己,嘴角微揚著冷冷的笑意。
一個人,為什麼能殘忍到這樣的地步呢?
明若抽著氣,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發抖地看著他,看著他……
“那無雙就不打擾皇上和……娘娘了。”即使此時此刻,無雙的聲音依然清朗。明若在風冥司的懷裡猛猛一顫,再抬頭,才